鬼哭村并不远,当夜,一行人便已赶到村口。
村中静得出奇,错落蓬草中只有稀疏灯火,仿佛在意回避来客。
那孤零零的槐木桩,断口平整,年轮仍清晰。
任谁也看不出,这看似寻常的槐树中,曾藏着多少南月的秘密。
树木无过,错在人心。
只可惜,这千年老槐,如今只剩下这桩子。
谢行征听完下属回报,开口解释:“砍树之事当初虽是官府下令,却由村人亲自动手。树倒后,主干也并未被运走,而是被安置进村中祠堂。算是全了村人对这老槐树的信仰。”
言罢,便让下属带几人前往祠堂。
许是村中鲜有人来,也无值钱物什,祠堂大门只虚掩着。
透过微敞的门缝,内堂橘黄的烛火正轻轻摇曳,却并不明亮,反倒映得空荡的祠堂愈发阴森。
夜风掠过门前,吹动门侧悬挂的风铃叮当作响,清脆却突兀。
像是……在迎来人般。
推门踏入,入目所见,堂中供着的,是一座简陋的佛龛。
那佛像显然年岁久远,面容都有些模糊,可佛身与龛笼前却极为整洁,无灰无尘,显然一直有人在细心打理。
大部分金漆都已剥离,唯剩额脸处还残留些许,在烛光下隐隐泛亮,透出仅剩不多的威严庄重。
整个堂中,都隐约飘散着股槐木特有的清香。
仔细看去,仿佛为其护法般,供桌底与佛龛后,竟堆着不少粗壮的树干。
唐雨几人停下脚步,站在原地凝视良久。
她眯起眼,走近佛龛,目光落在供奉的观音像上。
那尊观音衣摆之处,隐约透出暗红的色泽,在昏暗烛光下显得极不自然。
不像颜料沾染,更像被反复擦拭,却始终洗不干净的血色。
就在这时,苍老的咳嗽声,自堂侧传来起。
空气微动,烛火都不由晃了晃。
几人神色同时一变,皆升起戒备之心。
谢行征向前一步,挡在众人之前,手更是贴上腰间长剑。
随着脚步声近,昏黄烛光映出,一张还算面善的脸。
那老人年岁已高,背脊微驼,左侧面颊似曾受过伤,皮肤凹凸不平,在摇曳火光下显得半边如人,半边似鬼。
老人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带着淡淡笑意,感叹道:“今晚真是好啊。竟有这么多外乡人,来村中祭拜。”
“老人家可是负责看守祠堂的?”唐雨问。
“人老了,”老人笑了笑,“也就剩下这点用处了。”
他说着,抬手用衣袖拂去贡台边,几人带进来的薄灰,动作缓慢而仔细。
谢行征目光在那只手上停了一瞬,眸色微沉。
此人虎口与指节处皆有厚茧,看来是个习武之人。但身上却又无半分杀意,让人有些捉摸不准他的立场。
唐雨上前一步,语气平静而直接:“我们,是来寻槐枝中的东西的。”
老人手中的动作,停了一瞬。
可也仅仅是一瞬。
他很快又继续擦拭起台面,仿佛方才什么都没听见,语气淡淡:“回去吧。”
唐雨问:“即便是东西的主人已死,您也要继续守着它们吗?”
烛火在此刻轻跳,老人也显然愣了一下。
他缓缓回过头,浑浊的双眼里浮起几分迟钝的迷茫,像是没能立刻听懂那句话的意思。
“……死了?”
唐雨点头,语气平静:“夏南王意图起兵,勾结南疆,里应外合失败。”
她看了眼身旁的谢行征,“昨夜,便被谢将军所杀。”
老人怔怔地站着,许久未动。
混沌的眼中,竟渐渐泛起一层水光。
那神情极为复杂,说不清是释然,还是哀恸,似悲似喜。
“死了好啊……”
良久之后,他终于哑声吐出这么一句。
可紧接着,又是声重重的叹息:“可我还是不能,让你们将这些东西带走。”
这一次,连唐雨也有些摸不清此人了。
“为什么?”她皱眉。
按原先的推断,夏南王这样的人,极少会真正信任旁人。因此,她早有猜测,那被留下守护秘册的想来并不忠诚,多半是唯利,又或被拿住了软肋。
而在看到老人时,她更是几乎肯定,此人并非忠仆,也绝非谋利之辈。
见他不说话,唐雨语气放缓,“你若有顾虑,不妨说与我等等听听。或许,未必不能想出两全之策。”
老人心头一颤,却仍不愿开口。他抚摸起槐木粗糙的表皮,即使硌着掌心,却像是感觉不到疼般,喃喃着摇头,“即便夏南王死了,战火……也还是要烧起来的。我得为我那可怜的孙女,留下些保命符。”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唐雨目光扫过他略有动摇的面庞,继续道:“即便替南疆人守着这些,若国破,你与你的孙女,在他们手中,又真能活下来吗?”
老人眼中的悲伤几乎溢了出来。
他沉默片刻,才低声道:“可那孩子……早就被我害得,没了退路,回不来了。”
唐雨皱眉,心中骤然浮现一个大胆的猜测。
“难道,”她声音压低几分,“南月手中,那个能控蛊的小姑娘……是你的孙女?”
老人脸色骤变。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否认,可最终却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不止她。”
好半晌,老人哑着嗓子继续道:“这整个村子,也是被我,害成如今的模样。”
众人默契的没有出声打断,而是静静倾听,老人将“鬼哭村”的真相,一点点剖开。
当年,夏南尚为南诏时,这个小村落,才是正好卡在大夏与南疆之间。
因此战事起后,即便南诏最早投降,可动荡仍旧波及到了这个小村落。
粮价飞涨,逃难之人北迁,不安氛围下,烧杀抢掠之事屡见不鲜。
即使大夏军队英勇无畏,战争结束很快。可物资的紧缺,却还是留了下来。
商人趁乱抬价,致使村中许多人,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
守祠老人是生于南疆的大夏人,年轻时跟了个师父走南闯北,学了身武艺。
因为精通南疆语,他常往返南诏与末都之间。娶妻后,更是在这小村住了下俩,还成了能话事的人。
可那时遇上女儿怀孕,妻子重病卧床。为了妻女,也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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