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四野风声鼓鼓,却偏显得异常安静。
月楹被挑断了手筋脚筋,废去本就不多的武功,只留下得还能开口说话的身体。
可被押至南城的这一路,她却始终未发一眼,连声痛也未喊过。
此刻唐家人架着她,唐雨迫使她抬起头。
城头的寒风刮疼她苍白的脸,而城墙下则是同族人熟悉的面孔。
可她却忽然发现,自己依旧无话可说。
只剩下一种深深的疲惫,甚至是烦躁。
无人知她心中千回百转,更无人明白那凄凉。
正如唐雨所言,多年来,她一直被难填的欲壑,与发狂的嫉妒所支配。
看似傲于自己的智慧,和那些暗中的谋划,实则却内心空荡,每日都被强烈的“不配得感”所啃噬。
为何想唐雨死?
因为她总是赢家。
为何答应与夏南王合作?
是因为她想站得高些。比这些即便国灭,仍觉自己高贵,理所当然利用、操控她的南月人更高。
可剖开一切,真相就是,这些优越感十足同族,也不过一群被人骗得团团转的蠢货。
她累了。
无力再站于任何人的立场。
所以选择沉默。
而不论她说什么,哪怕就这般沉默,也足以动摇月息。
见月楹不开口,唐雨也不恼,只松开钳制她下颌的手,淡淡道:“当年,正是夏南王,将南月皇宫布局,以及通往圣地的入口,告与大夏。”
月息心跳如狂,嘴唇微微颤抖,眼睛因愤怒而赤红,布满血丝。
不需月楹的肯定,他也能判断,唐雨没有撒谎。
因为他太清楚当年的灭国惨状。
作为月氏颇有资历的长老,得知大夏攻入南月后,当即就安排死侍带圣女逃离,自己亦是第一批撤离之人。
可谢家军来得太快了,就仿佛早知圣地所在。
虽知大夏定从某处得到情报。却未想,竟是被南诏王所出卖!
当年南月鼎盛,南疆诸国为求庇护,几乎皆以联姻示好,自然也包括南诏。
而南诏王的妹妹,正是南月王上最为宠爱的妃子之一。
如今回想,他是真的有机会,拿到当初的布防给大夏。
想到这,月息全身血液都冷了。
他们竟差点,为当年出卖南月的幕后元凶,亲手铺出一条成王称帝的康庄大道。
“你有何证据?”
月息咬牙切齿,即使心中已有判断,却仍不愿松口承认。
唐雨看着他扭曲的神色,只勾了勾唇角:“我之所言,虽是夏南王亲口承认,可如今也算死无对证。”
她顿了顿,目光移向月息怀中的小绮梦,“只不过……你所缺的,制造月绮梦的另外半本秘册,到被夏南王藏于这城中某处。”
月息瞳孔骤缩。
他本以为皇族那半本秘册,早在战火中遗失。
多年苦寻无果,他才会不断需要女人与婴孩,试图靠自己那半本残卷,研究出血池配方。
却不曾想,另外半册,竟早被夏南王所得,藏了起来。
竟是白看他这么多年的笑话!
月息恨的几乎咬碎了牙,却未在大夏人面前露怯,冷声问:“你同我说这些,到底为了什么?”
总不至于,是想劝退。
如今南疆诸国聚兵于此,谋反已起,谁都无回头路。
唐雨摇了摇头,语气冷淡:“我只是很感兴趣,夏南王当年,究竟私藏了多少南月的蛊术秘策。”
她顿了顿,目光微敛:“而那之中,又会不会……有能让我彻底脱离绮梦的方法。”
月息盯着城墙之上的身影,眼神阴鸷而警惕,久久未语。
显然,是在权衡她话中的真伪。
唐雨却不等他回应。
“你方才只遣出蛊人,南疆兵将却分毫未动。想来,是欲借此试探。”
她目光缓缓扫过城外黑压压的人马,微微侧首,“只是不知,结果可还满意?”
月息脸色骤沉。
唐雨说得没错,南疆是存心试探。
毕竟谢家军名声在外,连西北塞外,那些骁勇善战的游牧民族,都不愿与之正面交锋。
这些南疆小国虽出兵,可却不希望本国将士当出头鸟。才叫由他放出这批早已死去的蛊人。
而结果,却是令这群南疆人更加忌惮。
毕竟,他们也曾亲眼见过蛊人无痛无觉、疯狂杀戮的模样。
可今日,谢家军甚至未借助“月绮梦”之力,便轻易破局,如何不让人恐惧。
“我想,”
唐雨忽然转头,看向谢行征,语声清亮,“还未到开战的时机,对吗?”
谢行征当即会意。
他举剑,声音在城头炸开:
“可若尔等想战,我谢家军也自当奉陪!”
“战!战!战!”
话音落下,城墙内外将士齐声怒喝,高举兵器。
声势浩然,直震得南疆诸兵胆寒。
数息之后,谢行征抬手。
“收。”
一声令下,肃杀之气未散,喧哗却戛然而止。
将士们立定如松,训练之有素,令人心惊。
月息的脸色,难看到极点。
唐雨缓缓开口,坚定道:“我并不想当‘月绮梦’。即便如今我是,我也将与谢行征,站在大夏这一侧,绝非南疆。”
“要战,便战。”
她未给对方思考的机会,话锋一转,“不过,我更希望,和你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月息不解。
“你们退兵回营,给我一日时间,将夏南王所藏秘册寻出。不论其内最终是否有,能让我彻底摆脱绮梦的方法。我都答应,将那半册圣女培育之法交出。”
“如何?”
唐雨语气不疾不徐,明明是询问,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压迫。
月息猛地抬头。
他不清楚,唐雨是为了拖延时间,还是当真的想找治疗之法。
而此话落下,南疆军中也立刻起了细微骚动。
将领们低声交谈,目光频频投向城头,显然在评估这场交易。
不过,他们并不怀疑谢行征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拖迟战局。
毕竟,当初夏南王的里应外合之计,他也正是为救南月的圣女,而暂离南城门。
因而,在这剑拔弩张时,唐雨的叫停,反而不显突兀。
本就畏惧谢家军的南疆诸国,此刻自然有所动摇,不愿在今日燃起战火。
冗长的商议后,终于有南疆将领上前,在月息耳边低语几句。
月息沉默良久。
最后,颇为无奈地点了点头。
今日之战,本就不是抱着开战而来。不如就先退至后方,等其余诸国兵力齐聚,再行攻城之事。
他缓缓抬眼,目光阴沉:“好!”
“给你一日!可作为交换,你必须将所有寻得秘册,交予南疆。”
“自然。”唐雨答的虽轻,却极坚定。
毕竟所谓蛊术秘法,对身为蛊王的她而言,都是些破烂罢了。
*
众人退回城内时,天色还尚早。
城中仍处于战备状态,街道上人烟稀薄,他们一行人在其中,倒略显突兀。
望山岳心中着急,率先按捺不住:“秘册在哪?是不是藏在夏南王府?我们就别费劲找地商量了,我带一小批人,现在去搜就是!”
唐雨却摇了摇头,语气笃定:“不在夏南王府。”
“啊?”望山岳愣住,显然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萧方椋却略一沉思,便已经明白过来,解释道:“夏南王与南疆那批人,既并非一条心。彼此有嫌隙下,如此重要的物件,他便不会藏于王府这种显而易见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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