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种子在雨天潮湿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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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纯记得,那种黏稠的绿意持续很长时间。直到她入学,空气中弥漫的仍是湿溟的味道,新学校距离公寓楼一公里,王琴帮她办了城市公交卡,她捏着薄薄的卡片站在阳台门前,易鑫河侧躺在沙发上,脚上的拖鞋掉下来一只,他拿起遥控器换到新闻频道,仰了下头嘱咐易纯好好念书,并说起他在中学时代引人为傲的好成绩。

王琴低下头帮她整理了下被风吹乱的头发,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

新闻频道里穿插天气预报,易纯心想,这里为什么要这么潮湿,潮湿到心里的种子开始疯狂发芽,同时她又能预想到,发了芽的种子长不成浓郁的绿色树木。

一公里的距离很遥远,易纯很多次在那条街道上逗留,熟知那里的每一寸土地,看过无数次的落日余晖,晕染的黄昏从高处灰色建筑物洒过去,易纯看不清顶层的天空,傍晚放学的时候,那里充斥着金属生锈的味道,血红颜色落在街道上每一个人身上,人们顶着迷茫的神情在生锈。

易纯感觉自己也在生锈,她背着厚重的双肩包,站在街边看不远处卷起波浪的蓝色海洋,她等不到这边的天空变黑,海边的夜晚总是蓝色交融的颜色。等到空气变得清凉,她会揉揉酸麻的膝盖,起身回到那座公寓楼里。

在学校的日子比在公寓时过得快,易纯坐在教室倒数第三排,靠近窗户的位置,同桌是个不善言辞的女同学,戴着厚厚的眼镜片,总是保持低头的姿势,她们很少交谈,易纯通过前后桌同学之间的聊天,得知班级里她跟同桌两个人是外地转学过来的,不过她与同桌不一样的是,这个班级里,只有她不会说粤语,所幸的是,老师授课并不会经常使用白话,偶尔冒出来一两句她听不懂的,她便问同桌是什么意思,同桌在草稿纸写好翻译推给她。在这样循环几次以后,她开始犹豫要不要蒋域教她粤语。

而蒋域给她的回答是,如果是她想学的话他会教,如果她问要不要学,那他建议不要。

易纯果真没学,直到蒋域后来会似笑非笑、逗趣一般故意说出她听不懂的话时,她才会产生一丝后悔心理。

入学后一个晴天,易纯在那条街道上碰到同样背着书包的蒋域。

那是一个空气中仍旧飘散着生锈味道的傍晚,学校的月考成绩下来,她排在班级后十位,同桌在看到名次的那一刻瞬间就趴在桌子上哭了,易纯原本想开口安慰,但是瞥见同桌的名次时便闭上了嘴,把一根橘子味的真知棒放到她桌子上。

易纯没办法开口用自己更垃圾的成绩安慰班级前十名。

就在前一晚,易鑫河便在饭桌上问她有没有考试,适不适应这边的学习节奏,并对王琴说早应该把易纯接过来读书的。

王琴给易纯夹了一块腊肠,目光悄然闪了那么一下。易纯低下头避开他们的视线,也没有回答易鑫河的话。

她无端产生一种怨气,狭窄的餐桌上像被吸去了氧气,无数条藤蔓捆住她的心脏,她第一次在餐桌上推开饭碗,没有将碗筷送回厨房,只跟他们说了一声要去洗手间。

易纯看着往下流动的水柱,不断地想,不相干的人凭什么要对我抱有期待?

你们凭什么呢?

洗手间有面很小的窗户,打不开,易纯站在塑料板凳上往外看,她看得到外面树叶晃动、飞鸟轻巧路过,但她感知不到。

月考成绩下来后,易纯郁闷几分钟后便有了一种无所谓的心态。只不过耳边传来同桌细碎极力压制哭腔的声音,她托着下巴想起第一次考试不及格时王丽华凶她的场景。王丽华翻来覆去也只有那么几句话,什么读书翻出大山啦、你不能一辈子待在这里啦,什么跟着我做农活有什么出息啦……

放学铃声响起,易纯以最慢的速度收拾书包,记下今天需要订正的作业,在值日生的催促声中走出教室。同桌重新戴上厚重的眼镜,眼睛红红地把作业本塞给易纯以后迅速走开。

易纯在公交车上打开那本作业,是很爱在课上讲粤语的数学老师今天讲的解题步骤,易纯当时被窗外两只打架的猫吸引注意,等她回神以后数学老师已经开始布置下堂课要讲的练习题。

车窗外的树影不断后退,易纯站在车厢中央,前后左右全是放学下班的人。按时间来算,王琴今天下早班,这会儿应该在超市买菜,还有,她今天该给王丽华打电话的。

她没有想好怎么应付王琴和易鑫河,同时也不知道如何向王丽华讲述这些天的生活,不知道在听到王丽华枯燥单调的生活以后,她要如何回复。

易纯握着作业本,乌泱泱的人群压着深深的热气,她耳朵边有汩汩的流水声,外界的声音被挡在玻璃罩外,周围凝结的水珠跟儿时早起独自上学的清晨一样,她心里多出来一点让她无所适从的荒凉,她无法讲清楚那点困顿的迷茫和挣扎出来的委屈与难过。

公交车抵达站点,易纯从摇晃的公交车下来,看到蒋域背着双肩包,左肩膀上挎着他的吉他,穿着一件白色的夹克上,无所事事地踢脚下的石子。

泛白的日光开始变得血红,这边多雨,晚霞同时也多到泛滥,铁锈色落在蒋域那件白色夹克上,他转头看到易纯,随意晃了晃手掌。

蒋域就读的学校在另一片城区,从公寓楼出发需要转两趟公交,蒋域大多时候骑车过去,易纯偶尔会在公交车窗外看见飞驰而过的身影,两个人宛如两个短暂相遇的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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