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将我变成透明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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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之后,这座城市留给易纯的印象只剩下两种颜色,一种是闷热的绿,另一种是凌晨阴霾的蓝。
王琴和易鑫河熟睡以后,易纯经常站在阳台上对着那片阴霾蓝发呆。远处的山风或是海风裹挟情绪,将她变成透明的同类,于是她能站在上帝视角再次经历一遍八月以前的生活,那些是她已经熟悉了的故事开头,比如用强硬的态度反驳邻居说的话,劝说在东边窗户下的王丽华不要朦胧落眼泪,比如在踏上去往广州的绿皮火车前,不要赌气,要转身给王丽华一个拥抱,以免自己在难捱的八月里频繁懊悔。
再往前,是在四五岁时告诉王丽华,妈妈就是妈妈,没有大妈和二妈之分。
不过忽闪的星光或是空气中闪电轰鸣会将易纯的发呆打碎,让她突然意识到,刚才想起的那些事情无法被复刻,同样,她也不能再次经历。
易纯偶尔会碰到半夜下班回来的蒋域,他背着一把吉他开门进来,吵醒早已睡着的蒋思明。易纯听见蒋思明不满的责怪声,而蒋域不说话,拿起衣物出来洗澡,见到她后关上阳台门,问有没有吵到她。
起初他还会劝易纯早些睡觉,后来便跟她一样站在阳台上,对着同片阴霾蓝发呆。
蒋思明敏锐感知到易纯跟蒋域的关系非比一般,在某天下午空气飘着闷热的绿意时,试探性地问蒋域这些天在忙什么。
他温和的模样不好描述,易纯有时会觉得跟他对话时宛如拿出一块卖相很好的面包,咬过一口以后,发现里面坏掉的蓝莓酱,在夏天坏掉的蓝莓酱,异味充斥在周身。
易纯不怎么在外面遇到他,多数时间是他站在阳台上,用他惯常温和的声音喊她的名字。
当他喊出易纯的名字时,那股坏掉的蓝莓酱味道缓慢钻进她的鼻腔,这也是她讨厌蓝莓酱的源头。
如果只有易纯自己在家,她会装听不见,躺在凉席上,耳机塞进耳朵里自动屏蔽掉他的声音。
如果王琴在家里,她便会用怪异的目光看易纯一眼,然后脸上带笑地出门,问,“蒋科长,喊我们家小纯有事啊?”
“没什么,好久没看见她,我跟这孩子有缘分。”
“瞧您说的,是我们一家人跟你有缘。”
“哈哈哈,小王你真是。”
大人们之间的客套话会让人昏昏欲睡,王琴结束对话,进来以后嘴角立马放下,皱眉看向易纯,红润的厚嘴唇微微一撇,不是告诉过你少跟他接触?
她这样质问易纯。
易纯是讨厌蒋思明的,所以谈不上跟他有什么接触,张张嘴以后想要争辩,王琴有些生气地把围裙系上,语气却带有某种不可名状的郁闷,“易纯,你可以试着相信我的。”
于是易纯刚冒出来如同青草芽的争辩欲望陡然消失,海水退潮。她点点头,说好的。
王琴系围裙的动作停下,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她,三眼皮的褶子抖落一下,扭过身进了厨房。
王琴瘦小的身影在磨砂玻璃窗上摇晃,没过多久,易纯看见她的肩膀同样在抖。
跟当时王丽华的动作如出一辙,只是,只是。
易纯拿起MP3去了阳台,多数时间只是在发呆。
发呆会给她带来思考的能力。
通过这两个月的生活,在与蒋域、小鱼、王琴和易鑫河甚至楼下报亭老板的相处中,易纯逐渐明白一件事,音乐要唱给海水,话要说给母亲。母亲是具体的,音乐是抽象的,她无法定义音乐,也无法定义母亲。在思念王丽华的同时,蒋域会告诉她音乐会指引人往前航行,易纯问他为什么不是奔跑,他笑了笑,抱着他那把旧吉他,说因为这边要敬仰大海。
那时他已经在酒吧驻唱一周有余,一天做两份工,他们一般在凌晨以后才会见面,如果易纯还没睡着的话。
最后易纯也没能把那句关心说出来。
因为往远处航行的路程中,在前行的不是她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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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域拨弄吉他弦,心情不好的时候弹出来的曲子像干脆面碎渣。
酒吧里的音乐是老板指定的,那天下午一点多,他背着吉他去半山腰处一家酒吧面试,清清冷冷的酒吧里只有老板在,他坐在卡座上,扬起下巴打量蒋域的模样,让他抬头,两秒之后眼神闪烁了一下,问他多大年纪,家住哪里。
蒋域心知这是同意录用的意思,但仍然固执地扶住自己的吉他,问酒吧老板能否听一听他的曲子。
老板将一杯茶水递过去,同意了他的请求。
一分钟之后,老板抬起手腕看时间,表示对他的音乐风格已经了解,问他能不能当晚就过来,之前的驻唱歌手回老家后再也没回来,这边很缺人,并对蒋域保证工资好商量。
蒋域在酒吧门口蹲在了半个小时,炽热的午后阳光将他的后背晒透,他莫名想起易纯之前从口袋里掏出来的双喜,易纯当时问他会不会抽烟。
他说没有要抽烟的契机。
自那日与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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