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 地府月景不复现2
姬小鸡耳目一亮，沮丧的容颜，随着鸡尾开屏，而换发光彩，道：“好嘞，牛大掌柜。”
第五茗喝止道：“不准给。”
姬小鸡泄了气，毛羽一嫣儿，喃喃道：“哦…”
牛大坐在一根凳上，单掌一拍，震荡此间空气，示威道：“上君，这是我的事。”
姬小鸡望着那震落在地的金颗子，悄悄踱步到牛大身后，仗势尖声道：“对啊，上君，这是他的事。”
第五茗单脚拖来一根凳子，也坐了下来，把通印往腿上一拍，打出一圈白光，道：“这是胡媚的事。”
白光有冥界神力，震得姬小鸡连连后退，靠在背后的鸡圈才停了下来。
牛大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双手紧紧拽住桌子，抗住了这一道推力。
此番较量，第五茗胜。
在门外叽叽喳喳的议论中，姬小鸡审时度势，轻手轻脚，站在二人中间，装作不知晓一般，惊疑道：“啊？跟胡媚还有关系，胡媚不是已经没了吗？”
牛大愣了姬小鸡一眼，第五茗也瞪了姬小鸡一眼。
姬小鸡撇了撇嘴，举起两只大翅膀，掩住小小的脑袋，自言自语，嘀咕道：“哎呀，这门关上，火也才刚熄下，可真热啊。”
无人搭理她。
第五茗回归正题，指责牛大道：“你在梦里对胡媚为所欲为，和当初胡媚用媚术蛊惑你，又什么不同？”
“哼！牛的本性，叫你忘净了？！！”
像是听到了什么秘密，姬小鸡探出头，鄙夷道：“咦~牛大啊，你真是人不可面相，人家胡媚是对你明着来，你却阴着搞，还拿人家的钱来买我的鸡汤，你真脏。”
“亏我往日那般敬重你，如今又如此可怜你，真是浪费了我的好意…”
第五茗目光射向姬小鸡，道：“姬掌柜，你是鸡，不是蟋蟀，能不能把嘴闭上。”
嘴太小了，姬小鸡干脆继续用翅膀盖住小脑袋，应道：“哦…我不说话了。”
这时，牛大长长叹了一口气，道：“我没有做任何事，我的梦干干净净，我没有碰她…”
那双大翅膀下，姬小鸡尖锐叫道：“啊？都这样了，还不碰，你是男人么！！”
第五茗侧头看过去，可惜那双翅膀全全挡住了她的视线。
无奈地放弃制裁这只多话的鸡，她言归正传道：“那你喝鸡汤做什么？”
牛大贪恋道：“我只是想见她。”
唰——
那双大翅膀倏地放下，姬小鸡道：“骗鬼呢，你那间鸡圈里，总是传出呻吟，叫人好生羞耻！！”
回忆着，她压起那副尖锐的鸡嗓子，复诉道：“美，胡媚，你好美。”
“别走，陪我…”
“想要…再给我一次机会。”
“为何不亲我！”
“为何不继续！！”
牛大惊慌。
这些断断续续的言语，的确是在他梦中出现过。
第五茗一愣，刚想斥责姬小鸡，忽闻她说出了别人不知晓的事，想到了别处，道：“你能听见鸡圈里的动静？”
姬小鸡一怔，右翅膀崩出一根羽毛，挠了挠头，赧然道：“同那锅鸡汤一样，有我的法源，我能听见一点点，就一点点…动静。”
第五茗转头看向牛大，额角抽搐，难以置信道：“你…你究竟干什么了？怎的？一碗馊鸡汤，让你没了心智了？”
牛大愠怒道：“我说！我没有！！”
冷不丁的，他泄了气，道：“我只是借了鸡汤之力，回到那一日，在梦里再见她一面。”
第五茗道：“回那一日干什么？回去又有什么用？你重返那一日，是想让她睡你，还是你睡她！”
牛大一惊，明白第五茗可能知晓鼻环和青丝之事，彷徨道：“我想把鼻环给她，想把青丝还给她，我做错了吗？”
第五茗道：“错了，事无回头。”
蓦地，一只大翅膀，高高抬起，姬小鸡发问道：“怎么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了？什么鼻环啊？”
看向牛大，她这才发现，往日牛大鼻子上的那个碍眼的东西，早无影踪。
继而，她道：“是牛大掌柜鼻子上的那个东西吗？可那青丝又是何物？胡媚的法宝吗？”
牛大没搭理她。
第五茗睨了她一眼。
接收到这一眼，姬小鸡自动放下了翅膀，盖住了脑袋，小声道：“哎哎哎，我又多嘴了。”
须臾，牛大似乎是担心第五茗如姬小鸡一般，知其一，不知其二，碎念道：“上君，你知道吗？这鼻环…原本不是什么珍贵之物，它只是一把锁，困住我的锁…”
鼻环的来由，好像勾起了他的一段伤心往事，那张坚毅的脸，落寞中又多加了几分悲感。
牛大自言自语道：“主人上锁那天，就已经要了我的所有。”
“绳索绑在鼻环上，鼻环扣锁住我，我便在主人手中，哪里也去不了。”
“我不知这鼻环的作用，那只小狐狸亦不知道鼻环的厉害，她与我交好，见我日日受主人驱使，打抱不平，某日，她告诉了我鼻环的秘密，又偷偷在锁里藏了东西，让鼻环可以藏起来，让我可以得到自由。”
自嘲地笑了笑，他道：“我这一颗忠诚厚重的心啊，它偏向了主人，没有相信她。”
“傻傻地，这颗心催使我待在了主人身边，害死了自己，也害死了它。”
“最可笑的是，鼻环上锁，牛这一生都要为鼻环而活。”
忍不住，他在屋中两人的注视下，又笑了笑，道：“世人只要牵住了我的鼻环，我就要受苦受累一辈子，然而从前至今，主人从未说过鼻环于我的重要性，连脑海里那句，‘一定要保护好鼻环’的话，也是那只小狐狸说的。”
“她对我十分好，她想我快活，想我像别人一样，恣意、轻松，我却辜负了她。”
最后，他从怀中掏出两个半圆环，哽咽道：“我愿意一辈子被那只狐狸牵住鼻环，可是，现在她不要了…”
姬小鸡小脑袋中的两只小眼睛，啪嗒啪嗒，掉出两串鸡汤，道：“我生前也有一个老想拿我熬汤的主人，牛大掌柜，你好可怜啊，我们做家畜的，都好可怜啊…呜呜呜…”
鸡汤流感，她又拿羽毛擦了擦眼睛，眼眶子里，立即又流出一串，飘香四溢。
第五茗叹了一声，悠悠地道：“胡媚说你这种人不该被世人辜负，当得真心实情。”
“她在我这里，存了一份许给你的祈愿，这事她可有告诉过你吗？你可知道？”
牛大抬头，张口瞠目道：“什么？！”
同时，姬小鸡的泪珠子也断了线，一脸羡慕道：“牛大掌柜好福气啊！！”
牛大拧眉道：“上君如今是鬼，如何能解鬼的祈愿。”
姬小鸡两个翅膀微微抬起，掩住震惊的神情，呐呐道：“牛大掌柜看开点，是福不是祸，是福不会跑路。”
她这样横插一言，第五茗似有些习惯了，脸上表情一丝都没有分给她，盯着牛大手中的‘鼻环’，回忆道：“我还是仙身时，得她助力，得以有机会了了一件神仙不可为之事，当时，便以她的青丝和你的鼻环，为你们生出一份待写的命格簿子。”
此事，她不想谈及太多，转而，她询问牛大，道：“你可知我入轮回前是做什么的？”
姬小鸡一只翅膀背在身后，一只拍在胸脯上，抢答道：“谁人不知啊，上君你是司命府的星君大人。”
牛大张开的嘴，又闭上了，沿着第五茗的视线，瞧了瞧手中的‘鼻环’，道：“所以呢？”
第五茗道：“我曾是司命，你说这祈愿与何有关？”
牛大呢喃道：“司命…”
姬小鸡双翅僵硬，震惊到张开的尖嘴壳，发不出一点声音。
第五茗颔首道：“我写命中事，自是知晓她的情爱有多深。”
“她留下这一份祈愿，让我帮帮你。”
顿了顿，收回目光，她抱起手，昂首道：“馊鸡汤喝多了，你怕是要追随她去，你可不能让我受祈愿反噬。”
姬小鸡回神道：“上君！你别胡说，我每日现洗现煮，不是馊鸡汤，你不要污了我的生意。”
第五茗揉了揉靠近姬小鸡这方的耳朵，道：“嗯嗯，少饮无碍。”
“但像牛大这样豪饮，愣是好东西，也迟早会喝出事。”
手从耳朵里拿出来后，她顺便伸向牛大道：“鼻环给我。”
牛大递了过去，道：“断了也能用？”
第五茗拿走鼻环，点点头道：“可以。”
仔细打量手中的东西，她聚力感受里面游动的青丝余力，不禁呢喃道：“没想到送了阮征霆和崔敏，还要再接一个私活。”
收起鼻环，她道：“走吧，随我去奈何桥。”
牛大不惊不喜，亦没动，问道：“胡媚能回来吗？”
扑翅跳脚，急得姬小鸡在一旁骂道：“憨牛！蠢牛！！笨牛！！这么好的机会！！！试问野鬼村有哪一只幽魂，还能得机遇入轮回，竟不知好好珍惜！！有病，真该好好治治脑子，鸡汤给你喝傻了！！”
她叽叽喳喳，身处事件的当事人，没有一个搭理她。
仿佛，她就是林间一只乱叫的鸟，他们已经习惯了。
第五茗站起身，垂视牛大之姿，一如司命睥睨芸芸众生，威而冷漠，道：“末了的魂，怎么可能回来。”
“我只是来消当初欠下的那一份祈愿。”
牛大稳坐不动，道：“多谢上君，那我还是不去了。”
听到他说不去，姬小鸡急得哇哇乱叫，全然不顾发出的声音还像不像一只鸡。
第五茗道：“你身上带了胡媚的情，鼻环尚在，青丝虽然没了，但是青丝在里面待了千年，这气息算是足的。”
“它随你入轮回，以后会变成胡媚，成为你的情劫。”
沉吟片刻，她叹道：“不过啊，你这颗心实在是又木又憨，我现在鬼身，没那么多能力给你写其他命数…”
听到此处，从凳上腾起的牛大欺身上前，比姬小鸡更加激动，道：“我还能再见到胡媚？”
姬小鸡怔愣道：“司命能这么干？也太厉害了吧…造起梦来，比我鸡汤还凶猛！”
第五茗摇头道：“纯粹凑巧，不是人人都有你这机会。”
“胡媚是狐族，青丝又挂在鼻环上太久了，你仪仗它入轮回得生，想不做这命数都极其困难。”
她怕这两人胡言乱语，胡思乱想，补充道：“不过…写命容易，造生难。”
“牛大掌柜入轮回中，以后所见之人，其实均是这死物，是这断了的鼻环，是它带上的一点胡媚气息。”
看向牛大，她道：“你入轮回的每一世，也都将为死物而陨，为情劫而亡，你可还愿意吗？”
牛大频频点头，道：“我愿意，我愿意…”
姬小鸡忽而说出的一句话，为这一声声‘我愿意’，浇了一碗冷水。
她小小的脑袋，反应极快，道：“上君，你一口一个气息，既然是气，这青丝气和锅气应该没有区别吧？那这气息会不会有散的一天？”
“这鼻环能经得起牛大如此折腾吗？他又壮又硕，哪家好人，能世世受住他啊，更何况就是一个小小鼻环。”
鸡言鸡语，黄里黄气。
第五茗翻了一个白眼，忍不住吐槽道：“即入轮回，怎么可能还是这幅模样，他又不是神仙！你这小脑想的什么东西，你洗澡的时候能不能自己少喝点鸡汤！！”
牛大似乎并不担心这种事会发生，更在意那鼻环能带来胡媚多久，问道：“气息几世会散？”
第五茗嘴角微撇，笑了笑。
也不知道她在笑谁，反正她最后是轻飘飘回答了牛大的问题，道：“狐族青丝气，永生永世机。”
她腹诽道：胡媚啊，你太傻了。
牛大心神巨震。
姬小鸡感悟道：“永生永世…”
“胡媚这是撮合了自己喜欢的男人和一个死物在一起？！！”
“神经病吧！！！！”
事情聊完，第五茗随即领着牛大出了门，再入了一回鬼门关。
忘川河，奈何桥。
与前两次不同，今日此处还算有秩序。
幽魂从桥头一直排到了路尾，鬼差来来往往，事情一件一件地交接。
雨无伤用大勺搅了搅锅中汤水，便坐到了石桌那处，百无聊赖之间，一边仔细观摩幽魂的情绪神态，一边督促鬼差认真干活。
第五茗招呼道：“雨无伤，给牛大掌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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