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时遂回头,辛鲤穿着她那身他精心挑选的女士西装款款走来,狐狸眸微弯,笑意几乎溢出眼底。
陌上人如玉,斯者世无双。
和他挑选礼服时预想的一样,这一整套女士西装穿在她身上,就仿佛自带了聚光灯,所有人都会为之侧目。
哪怕她本来就是任何场合的焦点中心。
人们敬她畏她,谄她媚她,可这些寻常的套路对上辛鲤清冽的眸子从未见效。她似乎从来不曾为了什么人而流连,吸引她的,只有实打实握在手里的权与势。
而她确乎也做到了这一点。
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贺时遂的思绪都已经发散到九霄云外去了。
“贺时遂,你怎么还不换?”
辛鲤对于贺时遂的想法浑然不觉,快步走到贺时遂身边,“你是在等我帮你换吗?”
被辛鲤一打岔,贺时遂什么想法都暂时抛到了一边,匆匆忙忙进了更衣室。他有点后悔没有早点进去换上,而是在门口踟蹰了一会儿,在此期间辛鲤连妆容都上好了。
辛鲤紧随其后,在旁边抱着一叠资料翘首以盼的小罗的幽怨注注视下,坦然地关上了门、上了锁,完全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进了更衣室内的辛鲤如入无人之境,行止更随了性子。
“脱吧。”
辛鲤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好整以暇地环着手臂看向贺时遂,完全反客为主。
贺时遂这才发现,这间更衣室过于空旷了,没有什么大件的家具可以充当遮挡物。前面是干净的全身镜,将他的身影倒映得清清楚楚;后面是辛鲤,虎视眈眈地等待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无论他怎么抉择,都免不了被辛鲤看(光)的境地。
贺时遂把心一横,一咬牙,背过身去,宁愿选择直视镜子里的自己。
虽然不可避免会看到自己衣冠不整,但至少有他的身体作为遮挡,落入辛鲤眼中的部分不会太多。他掩耳盗铃,也能维持几分自欺欺人的自尊。
倒也不是不给看,但他确实还做不到,在公司里坦然接受自己做出一些在家里才能做的事情。
从内衬到外套都是定制,意味着要全套脱下、全套换上。贺时遂飞快地完成了新旧衣服的交替,只是由于动作匆忙,衣摆还没塞好,蓬蓬地撑起一块。他低头正准备重新整理,猝不及防被辛鲤从背后环绕住。
辛鲤先一步帮贺时遂塞好了一角,再拿过挂在她臂弯上的领带给贺时遂系上。
一切准备完毕,可辛鲤并没有松开手的意思。
“贺时遂,你还没化妆。”辛鲤阐述事实的语调平静坦然,但嘴角显形的梨涡却暴露了她的真实想法,那双环在贺时遂腰间的手,手指微微曲起,有一下没一下地在腰间感知最为敏锐的部位揉蹭。
“其他的不化也就算了,至少口红还是要上一下,提提气色。”
贺时遂直觉辛鲤所谓的“涂口红”,可能和他的定义不太一样。
果不其然,辛鲤预告完毕,手上的动作也没了顾忌,垫着贺时遂的后腰往穿衣镜前一压,便毫不留情地吻了上去。
比起偶尔温存时的小意温柔,这个持续的吻算得上米且暴。辛鲤没有放过一个进攻的锚点,直到贺时遂的唇瓣和她一样嫣红。
不全是因为口红。
“真想把你藏起来……”辛鲤低低地叹了一声,额头抵在贺时遂的肩头。
她标明了那么多次所有权,可还是没有拥有他的实感,甚至还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
每一次进度的推进,都是在试探,得到默许后再往禁区更进一步。
贺时遂两颊发烫,甚至说不出只言片语。红月中的薄唇抿起,目光也有些飘忽。冰凉的镜面隔了几层衣料,体感其实没那么明显,再加上被体温捂热,贺时遂几乎忘记了它的存在,因而在目光不经意触及镜子中的画面时,触电一般移开了视线。
辛鲤把他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只是不语。
“咚咚咚。”
更衣室的门被人敲响,小罗的声音透过门板传过来,听得分明,“辛总,时间不早了,该出发了。”
有种做亏心事被人抓了个现行的错觉,贺时遂猛然意识到小罗一直在门口等到现在,对更衣室里发生了什么估计都心知肚明,他整个人一下子僵住了。
辛鲤安抚地给他顺了顺后背,刻意放大了声音以便外面的人听到,“你先去叫车,我们一会儿就下楼。”
总助小罗应了一声,尽职尽责地忙去了,脚步声渐渐远去。
“好了,最后检查一遍是不是可以出门了。”辛鲤摸索着点亮穿衣镜前的吊灯,两个人交叠在一起的影子无处遁形,畏畏缩缩地蜷在脚下。
明亮的灯光照亮了镜前两人的面庞,辛鲤无视了贺时遂无意识露出来的羞涩,正儿八经帮他整理好刚才揉皱了一点的衣服,扯平褶皱,更加贴合贺时遂健壮的身躯。
深蓝色外套的界限在光与影之间被模糊,反方向刺绣的枝蔓由于身体的接近,在镜子里完全就合成了同一株枝蔓,旁逸斜出却又不脱离规矩,枝茎交错,肆意生长。
等到光线再一次亮起,已经到了仲夏夜慈善拍卖会现场。
斜生的枝桠由于并排行走不断组合,勾勒出各式各样的植株。
辛鲤和贺时遂两人,本身容貌出众,哪怕到了元氏主导的仲夏夜拍卖会上,众多明星争奇斗艳,他们也能轻而易举攫取在场所有人的目光,更何况他们依仗的不仅仅只有出众外貌。
贺时遂安静地在辛鲤身边守着,明明是作为男伴出席,硬是给他弄出了保镖的姿态。
刚才下车之前辛鲤的叮嘱还在耳边,“贺助理,晚上你的任务是做好我的男伴,不准让其他人看出你的实际身份。”
迎上贺时遂不解的目光,辛鲤的反应依旧淡定从容,“生活助理当然也要兼职男伴,谁叫我只有你一个呢?”
她的态度过于坦荡,公事公办的样子让人完全不会向私人方向考虑。
是以,贺时遂严格履行今晚的任务——在她身边,扮演她的男伴,不露出一点破绽。
西装是一个细节,同行的位置也是。
“辛总。”元昭手上还有事,但看到了辛鲤到场还是亲自过来迎接。
之前被拒绝的提议丝毫没有影响两个人相处的状态,元昭看到辛鲤身上的女式西装,反倒愣了愣,笑着找补,“辛总的眼光果然别致,很适合你。”
辛鲤和元昭碰上面,贺时遂便悄悄想退出,给他们留下谈话的空间。
虽然当时辛鲤拒绝了元昭联姻的提议,但他们毕竟年纪相仿、家世也没有明显的差距,元昭配辛鲤或许没有那么合适,但自身资本摆在那里,等他们年岁长一些萌生了联姻的念头,自然会考虑彼此。
而那个时候,辛鲤对他的新鲜劲也过完了,他会淡出辛鲤的生活。
贺时遂想着,和辛鲤挽着的手慢慢退出她的臂弯。
辛鲤虽然和元昭在聊天,但在贺时遂几乎成功抽离的前一秒,施加了力道夹住他的手,打碎了贺时遂逃离的想法,目光却还在元昭那没有分出来,“是他的功劳。”
这个“他”指的是谁,在场的三个人心知肚明。
就这样,辛鲤和元昭聊着,还时不时分出心来钳制贺时遂的小动作。
贺时遂尝试了几次都没能挣脱,反倒是因为动作幅度大了一些引来旁人的注意,回想到辛鲤交代的任务,他只得收了手。
“辛总今日上脸,可有什么看中的东西,我做东。”说着,元昭从入门的寒暄逐渐将话题引入今晚的仲夏夜慈善拍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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