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只有他一人
萧嵘离开的第二日司锦便开始觉得无趣了。
此前有他陪在身边,即使只是待在府邸中,她似乎也没觉得有何不适。
但如今身边无人陪伴,她很快就品味到寂寥的滋味。
莫不是她也染上了萧嵘的粘人劲。
但其实司锦自己心里也清楚,无论是京城还是眼下这间府邸,于她而言并没有什么归属感。
她不记得这里,也不记得任何往事。
如今在她的生活中唯一生出些许实质感的只有萧嵘。
除了萧嵘,她身边没有朋友没有亲人,连那两个日夜伺候在她身边的丫鬟也总是令她感到古怪的陌生。
就像是她们以往从不曾伺候过她一样。
但这事却是早就有了解释,陌生是因原本的丫鬟告假回老家了。
可这同没有过往有何区别呢。
回到了她原本生活的地方,她却依旧找不到任何过往,身边没有任何一个真正与她过往有关联的人。
司锦这大半日情绪都有些低落。
直至午后小憩,她模糊的梦中出现了一个热闹欢腾的地方,她在里面闲逛游玩,面上湛着如沐春风般的笑容,好不快活。
梦醒后她完全忘记自己方才梦见了何处,却仍能感受到那个短暂的梦带给她的欢喜。
司锦没再努力回忆梦境,只当即决定要出府逛逛。
无论是何处,总比一直待在这里持续烦闷的好。
只是当她做出这个吩咐时,躬身在她面前的两名丫鬟霎时为难地面面相觑一瞬。
司锦黛眉微蹙:“怎么了,为何不动身,我让你去备马车。”
兰心:“夫人……您身子还未好全,还是待在府上休养较好。”
又是这种古怪的感觉。
陌生,且令人不满。
她们明明是她的丫鬟,兰心更是曾说,她在她出嫁前便伺候在她身边了。
可司锦却觉得,她的吩咐于她们而言只有在允许范围内才能被听从。
至于定下这个范围之人,才是她们真正要听从的主子。
那个人或许是萧嵘,又或许并没有这个人。
司锦并未询问过此事,她心下隐隐觉得,即使问了,得到的也只会是找不到破绽的解释。
“我再说一次,备马车。”
司锦声色渐沉,带着几分压抑的怒意,缓慢却又坚决。
兰心一怔,霎时低下头去:“是奴婢多嘴了,夫人恕罪,奴婢这就去准备
马车。
她很快转身离去,就像是方才她并无其他意图,只是单纯的关切主子的身体似的。
司锦定定地看着兰心逐渐远去的背影,视线忽的往身侧一扫。
秋芽低着头未动,一副仅凭夫人吩咐的模样,让人很容易就会将方才的疑虑抛之脑后,不再察觉任何。
司锦默了一瞬后,轻轻呼出一口气来,嗓音轻快地道:“有些期待呢,不知道上街能否有些许熟悉感,走吧,你们都随我一起,兰心应该很快就会唤来马车了。
司锦说完,动身迈步,唇角扬着单纯的笑,余光在身姿略过秋芽时,瞥见她微松了一口气。
*
出了萧府,司锦心情的确挺期待的。
她只在萧嵘带她回来的那一日,短暂从马车车窗见过京城一段街道。
不过待到要她决定去往何处时,她又迷茫了。
她并不知自己要去哪。
马夫按照她的吩咐随意在京城街道上行驶了一段路程。
司锦看着过往的街道,忽的想到什么,收回视线朝蹲坐马车前面的丫鬟轻声询问:“今年中秋城中灯会时起火的店铺在何处?
两人愣了愣,但很快反应过来。
秋芽开口:“回夫人,就在前方不远那条街道中段。
兰心:“夫人是想去那处看看吗?
司锦看着两人的神情,这次倒是没有生出任何异样的感觉。
她对自己这般好似试探的举动感到心情复杂。
她难以解释自己究竟想试探出什么结果。
试探萧嵘曾说过的手臂受伤一事的虚实,试探中秋灯会是否真的发生过那样的事。
这有些荒谬。
难道萧嵘会骗她吗?
司锦敛目沉吟片刻,最终还是道:“驶过去看看吧。
马车一路朝着中秋灯会时起火的街道驶了去。
因着相隔不远,很快便驶入了这条街。
中秋已是过去一段时日,街道失火后的狼藉早已不复存在,受灾的店铺也已重新修整。
如今再来,自是看不到任何当时起火的痕迹。
司锦没有让马车停下,只一直从马车车窗往外看去。
马车驶到街道中段时,兰心还主动向她指明:“夫人,当时便是这几间店铺起了火,您是从中间那间饰品铺中逃出来的。
司锦视线直直地看着那间饰品铺,很努力想回想些什么,但那间店铺在她眼里却越来越陌
生,好似她从未去到过。
司锦有些失望地收回了眼神不再多看。
直至马车驶过整条街,她才又转而吩咐:“再去花鸟市场吧。”
她的记忆贫瘠得可怜,能想出要去的地方,就只有从萧嵘口中听得的寥寥几处。
不过到了花鸟市场,司锦还是霎时就提起了兴致。
与萧嵘在回京路途中逛过的花鸟市场不比京城的花鸟市场。
京城的市场更大更广也更热闹,马车还未完全驶到市场外就已是无法再继续驶入了。
马车停下,司锦便有要起身的动作。
秋芽:“夫人,您要下马车吗?”
司锦抬眸看去,理所当然道:“马车已经驶不进去了,想去花鸟市场,不就得下车走进去吗?”
秋芽的衣袖轻微晃动,似乎在司锦看不到的地方有人拉扯了她两下。
司锦移开眼,略过秋芽将视线往马车帘外投去。
再收回视线时,两名丫鬟已是起身有了动作。
她们先她一步下了马车,恭敬候在马车旁,又是那副仅凭主子吩咐的模样了。
司锦觉得自己或许有些想多了。
两名丫鬟年纪不大,甚至比她还要小一些,她们以往虽是不及那名名叫春杏的丫鬟那样同自己亲近,但也是一心为着主子,规矩本分的乖巧丫鬟。
她有伤在身,她们多关切几句倒也算不得僭越。
司锦躬身走出马车,伸手搭在兰心高抬的手上,被她扶着安稳地走下了马车。
她目光看着前方稍有拥挤的街道,余光瞥见两名丫鬟微垂的脸庞,心下仍有思绪。
也不是没有别的可能,她心下已经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或许是直觉,也或许是她疑神疑鬼,暂且消散不了,便只能任由它
存在。
司锦沉吟片刻,还是扬唇一笑:“走吧,随我前去看看。”
即使已是冬日,京城的花鸟市场中绿植花卉也品种众多。
司锦在回京后的这些日子已是瞧见过好几次萧嵘站在窗台边照料那盆水仙,还有她在路上买回的小白,也从一只奄奄一息的受伤雏鸟,恢复到如今活蹦乱跳的样子了。
所以若是再买些什么回家,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司锦兴致勃勃地在市场中挑选起来。
虽是觉得买什么回去,应当都能被萧嵘好好养护着,但她也没打算要一股脑的瞎买。
这或许也是她以往没怎么往家
中买花草鸟雀的缘由吧。
京城花鸟市场最外的一条街就已是规模庞大,走完一周花了不少脚程,可司锦却还是未买下任何东西。
“夫人,您还要往里去看看吗?”
司锦有些疲乏了,目光朝着市场内部的另一条街看去。
她犹豫一瞬后,突然在内部街口瞧见一处摊位前盛开着白色的山茶花。
“去那儿看看。”司锦迈步朝着摊位走去。
洁白的山茶花层层盛开,花朵下绿叶点缀,在周围一片姹紫嫣红中也丝毫不显逊色。
但这些山茶花并非长在土壤里,而是在成熟后被折下,错落装点在一个花篮中,看上去很漂亮。
其中有几朵花苞还未完全盛开,若是买回去养护一两日,正好待到萧嵘回家时,就全数绽放了吧。
司锦只看了两眼,心下便生了喜欢,当即抬手示意兰心买下这个装满山茶花的花篮。
兰心垂眸往荷包里找寻银两。
司锦等在一旁,目光还在好奇打量摊位中其他的花篮。
正这时。
不远处忽有一道声音,穿过嘈杂的人群,显然是向她而来:“司姑娘?是你吗?”
司锦听见了声音,却并无任何反应。
市场内人来人往,声响众多,时不时也会有突兀之声响起,这一路她倒是听了不少。
“司姑娘!”
直到那声音更近,又急切地唤了一声。
司锦一愣,陡然想起,她名唤司锦,只是因她如今认知自己为萧嵘的夫人,周围也无人这般唤她。
所以那人唤的司姑娘是在唤她吗?
司锦迟疑地转头向声音的方向看去。
可她自不认识周围任何一人,即使看着人群,一时间也不知声音从何而来。
她微蹙了下眉,正要移开视线,便见人群中一个提着鸟笼衣着华贵的年轻男子又开口唤道:“真是你啊,司姑娘。”
男子眉目清隽,身材清瘦,他看着她露出一抹爽朗的笑,在人群中挤着身姿向前又要护住手中鸟笼的样子又不免有些滑稽。
所以,他是谁?
司锦下意识后退了半步,手边拽住了秋芽的衣袖,正欲低声询问她来人身份。
可男子比秋芽开口更快地已是来到她面前。
“真巧啊,司姑娘,没曾想会在此处见到你,真是许久未见了。”
司锦张了张嘴,不知来人身份,便也不知要如何与他交谈。
萧嵘曾说,她遇险失忆一事已是被他藏了下来,若是叫旁人知晓,会带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司锦虽未细问究竟是什么麻烦,但她自己也清楚,被人知晓了这样的事,只会叫爹娘担忧,还叫旁人议论纷纷。
她或许很快就会康复了,自没必要将自家私事让外人知晓。
男子见她迟迟不开口,脸色笑意也僵了些许,疑惑地道:“怎么了,司姑娘,怎一副不认识我的模样,是我啊,太久未见不识得了吗?”
说着,男子好似还要夸张地将脸庞凑近到她跟前来。
实在失礼!
司锦被她吓得不轻,当即后退一大步。
这时秋芽总算得以开口,侧身护在司锦面前,道:“奴婢见过沈二公子,二公子您就别吓我家夫人了。”
来人正是沈叙栀的兄长,沈迟。
沈迟一向是吊儿郎当的性子,这会把姑娘家吓得花容失色也不见丝毫歉意,反倒咧嘴笑着:“司姑娘见着我总这么一副受惊吓的模样,不知晓的,还以为我家小妹同你说了我多少坏话呢。”
司锦逐渐从对话中分辨出此人的身份。
沈家二公子,家中小妹。
那他岂不就是她那位失忆前关系亲密的闺中好友的兄长。
司锦眸中防备霎时褪去大半,终是开口应声:“二公子,许久不见,的确好巧。”
沈迟笑道:“方才唤你许多声都不见应,隔着一段距离还让我以为认错了人,亦或是司姑娘听见了,却不想搭理沈某。”
“二公子言重了,你是叙栀的兄长,我怎会如此失礼,方才只是周围嘈杂,没能听见呼唤罢了。”
司锦面上极力镇定地说着,实则心下直打鼓。
毕竟是全然不识之人,她凭着直觉对话,也不知自己是否有说错什么。
但沈迟倒是霎时笑得更肆意了些:“司姑娘待我还是这般客套疏离,看来小妹还是同你说了我不少坏话啊,回头我得好好与她说道说道。”
又听沈迟提起沈叙栀。
司锦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二公子可知……叙栀此行何时归京?”
沈迟愣了愣:“这事你问我?我还想问司姑娘,我家小妹临行前就念叨着要为你办什么事,办着办着人就不知怎的莫名随我大哥远行了,临走前只说会寄信告知你此事,我还想着何事如此神秘,连我都不能知晓,司姑娘可有收到我家小妹的来信,能否让我这个
当兄长的也知晓一下家妹去向?
“什、什么?
司锦心下一紧,俨然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情况。
沈叙栀离京一事竟是已有告知她吗,那她是要为她办何事?
她之前正因与萧嵘争吵而负气离家,会是与此事有关吗?
这时,兰心捧着已经买好的花篮上前来快声道:“夫人,您要的花篮已经买好了。
可司锦没有回应她,更没有看向她。
她仍看着沈迟,几欲动唇想再问些什么,却不知从何问起。
沈迟看着她,不禁微蹙了下眉:“怎么了,司姑娘,可是遇上了什么麻烦?
“夫人,花篮买好了。兰心又出声唤了她。
司锦心脏混乱地重跳了两下,随后又很快冷静了下来。
眼前这人虽是沈叙栀的兄长,但很显然他们此前并不相熟,还有更多她因失忆而不知晓的事,她不该在此与他交谈更多了。
司锦敛目,向沈迟微微福身道:“没有,二公子多虑了,我还未有收到叙栀的来信,今日还有别的事,便不打扰二公子游逛市场了,二公子再会。
说罢,司锦转身便走,只留沈迟怔然后,喉间还来不及再多唤一声“司姑娘,很快便再看不见她的身影了。
沈迟一向漫不经心的面上浮现几分正经的思索。
他目光看着司锦离开的方向,站在原地沉默片刻后,才终是转身朝着司锦离开的反方向走了。
*
司锦离开花鸟市场后未再去别的地方。
启程回府已是黄昏时分。
马车内长久沉默着,两名丫鬟垂眸不语,司锦目光一直看着马车窗外。
好似与午后外出时并无任何变化。
但司锦自是因偶然与沈迟的相遇心绪生了些许杂乱。
沈叙栀的远行与她有关,那她原本就该知晓沈叙栀的去向,可她忘记了一切,如今已不再知晓。
她眼下唯一能想到的,便是从之前同样知晓此行来龙去脉的人口中询问一二。
从两名丫鬟的此前的禀报能得出她们并不知此事,但萧嵘作为她的丈夫,为何好像也同样不知此事。
司锦总觉得有什么关键之处未被她想明白,可此时脑袋里乱糟糟的,怎也想不清楚。
她突然收回视线,转头问:“之前我曾拜托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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