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龙寨时江绮英便发觉薛蕴的酒量不差。

只因山寨里的人大多都是附近的地痞村民,平日里喝的酒也多是性烈刺喉的劣酒,上头极快,很多人没几杯便醉得东倒西歪,唯独他能和那体壮如牛的李青龙喝个旗鼓相当。

她也分明地记得,在她被迫为赵宁玉弹琵琶的那段时间里,她余光里的薛蕴一直都身姿挺拔,正襟危坐,尚不见醉态。

遑论今夜寿宴用的是赵宁玉娘家自酿的南疆佳酿,薛蕴长于西南,按理说早该习惯了西南酒饮,并不会如她这般,随随便便就喝得东倒西歪。

这是蹊跷之一。

蹊跷之二,薛蕴如今性情虽然乖戾,为人却是正派到了病态的地步,听闻他在洛阳的新宅里,近前连个稍微年轻些的女使都没有,但凡需要近身伺候的,他基本亲力亲为,从不让人靠近他的书房卧室。

于儿女事上,也一直都是皇后在替他张罗,除了意图报复江绮英那回之外,也从未听说他再对任何女子青眼有加,哪怕是他义父的掌上明珠,新城公主。

是以要江绮英相信他会在酒后失态,调戏公主,那还不如信她当真是个心地善良,纯真无邪的世家小女郎呢。

至于他后来的意外落水,排除了酒醉和调戏未遂被反制这两种可能,江绮英立马便想起了他们炸掉青龙寨的那天清晨,他从马上纵身跳入河水中那般羞愤欲死的窘迫神情……

于是,她几乎一瞬便看清了此间风波的关键所在,与魏曦轻笑着说完,转而在她疑惑的目光下又吩咐起她和裴砚秋:

“你二人,一个速回九华台,想办法在不惊动人的情况下取来弘农公用过的酒器一验,其中必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一个赶紧去一趟长秋宫,看看太子是否在给皇后请安,若在,便把他请来,若不在,就去东宫请太子妃。”

眼前事看似突然而混乱,但只要一环一环捋清楚,便能察觉其实是蓄谋已久。

在这场寿宴中,赵家占尽天时人和地利,势必借此生事,打击他们的对手,而他们的眼中钉也不止江绮英一个。

但太子有薛靖海和礼法道义维护,其余皇子嫔妃又有暂时没有威胁,是以受到针对的人除了江绮英,必然就是功勋卓著、又是太子一党的薛蕴。

他们趁江绮英被胁迫弹奏时,给薛蕴下药。

本意应是想让薛蕴药性发作后,随机轻薄一个在场的嫔妃和宫女,借此大做文章,所以他们方才才要那般阻拦薛蕴离席。

谁曾想薛蕴就算中药,也不能完全受他们摆布,硬是撑着最后的理智从九华台中离开。

偏偏造化弄人,居然让他碰上了最初跑出来的新城公主,如此一来,反而让赵家人弄巧成拙,甚至更加师出有名。

这些江绮英都能想明白,唯一想不清楚的,就是刚才她的薛蕴分开时,那道追着他去的、让人倍感熟悉的娇小身影。

只不过这一点被她暂时归在了无关紧要的位置上,她便没有就此深思。

再说彼时薛靖海酒醉,被赵宁玉扶回了芙蓉殿。目前在千鲤池边生事的人,是她的儿女和族人,倘若她提前就知晓他们所图所为,或直接参与其中,势必会百般阻挠消息上达天听。

而且即便他来,事情涉及他的义子和亲女儿,为了皇室的颜面和后者的清名闺愈,吃亏的也定然是薛蕴无疑。

她才不要薛蕴吃这种下三滥的亏。

遑论薛蕴为太子心腹,皇后都对他视如己出,此番她若能替他们保住薛蕴,也能让他们更加信任她。

是以求助东宫,才是当下最明智的选择。

之前在长秋宫做女尚书时,江绮英见过太子,是个温和寡言之人,却事母至孝,总会在母亲看不见的地方,向宫人们打听和嘱咐和母亲有关的事。

适才宴席过半他便悄然退场,江绮英虽未察觉他具体是何时出去的,但也能猜到,应是他不忍见父亲与别的女子亲昵,想起母亲孤身病卧长秋宫,方才前往陪伴。

而他的太子妃又刚好出身与赵氏不睦的家族,两姓间有不共戴天之仇,即使现今同为新朝肱骨,也难以干戈化玉帛。

薛靖海体恤两家的各有委屈,不便从中调停,赵宁玉寿宴前便特意嘱咐了东宫,若太子妃不愿出席,东宫上下谁也不许强求。

如此虽有借施恩之名倒逼之意,然太子妃却当真一整晚都没有在九华台露面,瞧着若不是个憨直的,也该是个极烈性的女子。

如果请不到太子来维护薛蕴,请她想来也能镇住薛幼薇一些。

而在这段时间,江绮英的当务之急,是得先把薛蕴从被赵家人围杀的局面解救出来。

然她是后宫嫔妃,不便出面为外男说话,她也不想让人察觉她和薛蕴的关系。

思来想去,左顾右盼,终于让她发现了正站在一边,看着已经扭打得难舍难分的薛见古、赵家子弟还有薛蕴,又焦头烂额又不知该如何上前相劝的宿卫长朱安。

趁着局势焦灼,所有人的注意都在薛蕴等人身上,江绮英方悄然从暗处走近朱安,在他身后的阴影处驻足,轻轻开口:“两边厮打至此,朱校尉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吗?”

朱安被她的神不知鬼不觉吓了一跳,惊慌下本要开口骂娘,回头看见的却是她那张白皙清艳的脸,想起她这些日子在后宫的炙手可热,只能咬牙忍了下来,陪着笑脸道:“昭仪娘子,非我不知后果,实在是这…这……两边都不是我等虾兵蟹将能得罪得起的啊!”

江绮英抬袖掩唇,将这张脸都埋在暗处,只留一双上挑的杏眸,眼含凌厉:“既然都得罪不起,何不如都得罪了,左右不会比全家获罪更差的结果了,不是吗?”

她的口吻轻软,如无锋之刃,朱安根本不以为意:“今夜我等不上前拉架,左不过是失职渎职的罪名,至多便是降职再受军杖,怎么也不该牵连家人的,昭仪娘子可别胡乱吓唬我。”

江绮英听后一笑:“明面上固然如此,可朱校尉今夜撞见的可是天子的家务事,义子轻薄亲女儿,纲常紊乱,有悖人伦,若是传到前朝和百姓耳中,新朝皇室岂非颜面扫地?然而义子和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陛下是慈父,自然舍不得孩子受苦,那么这样一来,谁来为此事担责扛罪?朱校尉还觉得只是渎职这么简单吗?”

朱安越听越发背脊发凉,恍然大悟后连连向她道谢:“多谢昭仪娘子指点!列阵,给我速速将庭下闹事者拿下!”

说话间,与他同来的禁中羽林郎这才有胆子上前,只没有用刀剑,而是以赤手空拳或身体将他们两边格挡拉扯开来。

月光透过云层洒下来,与宫人们手里的灯火辉映,江绮英终于能看清薛蕴的脸。

只见他眼神虽有些涣散,面色潮红似沸水雾蒸,两腮却如弦紧绷,显然是咬紧了牙关,拼命强撑理智。

他眉骨到嘴角,淤青和血痕不断,都是被薛见古和赵家子揍出来的伤。

不过他们也没能从身经百战的他手里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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