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夜阑,芦苇叶间的沙沙声荡开清寂的河,有一木船倒映于水中央。

微风拂过,水圈涟漪流动这绝色。

李俟菩与应庐共同沐浴着河畔的清风,岸边小径被黄茅白苇栖息,月辉将前路铺满银光。

两人并肩而行,肩头时不时撞在一块儿,衣角互攀。

不知怎地,就算心里头搁着事,李俟菩还是觉得此刻异常惬意。

“去见余愁山,我在是不是不太好?”

应庐抚开纤纤蒹葭,他嘴角叼着轻叶,咬字不是很清晰,黏黏糊糊,格外软弱。

“去见她的话,那你提着饭盒作甚?”李俟菩瞟着他手里的木盒,一字一板道。

“我说阿俟,你是不是学坏了,不是你想找机会溜出周家吗?”应庐噙笑,“真想去那没竣工的河伯庙?”

李俟菩闲庭信步,“我记得你以前除却修剑,对阵法也研精覃思,你真不知道现在若随意篡改轨迹,会再次重启?”

“这生死阵旧了,沉滓泛起,早没有那么精细入微,不然依宁器师的行事,我们现在可不会那么优哉。”

应庐将嘴边轻叶拿下,别在白苇尖上,一阵风起,叶子随之飘走。

李俟菩放缓了脚步,“这清湾村在修河伯庙?”

“是啊,说过几天还要办河神娶亲,保佑他们年年丰顺。”应庐道,“这村子啊,一股邪气,也不知道河伯闻不闻得惯。”

“若真请来它,早未焚徙薪。”李俟菩冷道。

“是也是也。”应庐晃动脑袋。

“说不定河伯一招见花弄影,清湾村还能绵延几十年。”

说罢,李俟菩又道:“你还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情吗?”

应庐步履瞬间变得沉重,他背过手,饭盒抵在他腿边,“记得。”

看他神色有些踌躇,李俟菩轻叹口气,唤他:“我当时所言不假。”

应庐脚步骤然顿住。

李俟菩跟着停下,月朗星稀的夜,她眸里尽是白芦成波中他的脸庞。

“世人相交,犹如过剑,你来我往,你知我意,我明你心,何必坦白所有的剑章,你从不需为其所扰。”

月光偏爱李俟菩,缕丝月光洒下一片细碎,投在她清瘦的身影。

而应庐只觉自己如此斑驳。

他似是被什么东西灼烧到,后又笑道:“是我着相了,我早该知道你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围着别人的秘密打转。”

“你不是别人,而我,也是真好奇。”李俟菩反驳道。

“前尘往事对我而言,犹如前车之鉴,我或许可以欺骗自己不在意,但我不能让自己死得不明不白。”

“我如何重生,如何立于这个世界,我都想知道。人非神,不可能无欲无求,而你,没有承担我欲的责任,之前是我迷眼。”

“你不说是你之权,但前提是你不能出事,况且现在我们生死相随。”

李俟菩看面前这人还在踯躅,“罢了,时过境迁,我或许也早成了一千多年前的坟。”

应庐眼睫如蝶翼,听到最后一句话,他心都咯噔一声,“阿俟,你说这些,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想起一些很多年前的事情。”李俟菩回,“大多是和你在山下出任务的琐碎。”

应庐抿唇,进退两难之色。

“有些事情我知你问过一遍便不会再问,但你现在心智有损,我一退再退对你并非不是一件好事。”

“我知道我不能擅自替你做主,但我,也同样担忧于你。”

李俟菩脊背一僵。

不可否认,记忆混乱,她自己有时都分不清现实或虚幻。

这种状况她也疑心过,恐有心之人加害,才让她时时刻刻提心吊胆。

别说她心底还是对这个世界有着异样的不安,若应庐把一切都告诉她,她真的能分真假吗?

到底,她对某些事情的勘破,还是少些勇气。

“师兄。”李俟菩轻唤,顿了会儿,她又重复了一遍,“师兄,你可许我安心?”

自从一些年少的记忆破壁,她便对眼前这个人有了无法说清的感情。

可能也是陌生世界中必须紧靠彼此才能走下去的依赖,幸好,她还是没那么孤单。

应庐睫毛湿了半截:“阿俟,我会陪在你身边,可你的安心永远都是你自己。”

“世间情意全非没有定量,李俟菩,你只需信我便可。”

树影婆娑,两人彻底将半颗心剖出来,这个夜晚注定是难捱的。

“好,我信。”李俟菩应他,随又转道,“你既说到情意,那我问你,你对你的道心又有几分真,几分假?”

“什么?”应庐脑子还没转过来,愣道。

“苍生道修,不破不立,一旦道成,很难再圮。”李俟菩端详着他的脸,“你道心为何早毁?”

这人表面看着平静,其实内里早就被分食殆尽,她才发觉,这人的什么道心,早在一千年前就尽付东流。

如今,只是个半吊子普通道修。

但应庐一脸平静,似乎是早就料到她要问,诚恳道:“因为你。”

“我无道,你自是不会随我误途的,你在骗我。”李俟菩虽说,神色却没有冷下来。

应庐弯眉,“你哪里是无道之人,你道可深了,一挥手啊,就把我拽到万丈深渊,一颗道心摔得七零八碎,也不见你拉我一把。”

不知是忆起什么从前事,他眉宇间流露出几分怀念。

“嗯?”李俟菩抱胸。

“那时候某人可凶了,我功力又不及你……”应庐笑着嗔怪,瞧她神色,话头一转。

“反正就是跟着李师妹走南闯北呗,心性熏陶下,我泮林革音。”

“嗯,走了多久?”

应庐倾近她,“在下可是把一辈子都搭进去了,你说这道心该不该破?”

“苍生道,非生来侠骨不可入,你应当是匣中三秋水,都要取一瓢救人的性情,你这道破,实属不该。”

应庐眼眶湿漉漉的,他嘴角弧度不下,眼看这人又要胡扯,李俟菩冷哼截断话头。

“还有,这就是你说的,关系糟糕?”

应庐挑眉,没想到她会提这茬儿。

“对啊,说来也没错,你一心都扑在修为上,宗门的榜你占了个全,我紧赶慢赶都追不上你,天天缠着你比试,你烦都烦死了,这还不叫关系糟糕?”

“与你年年争抢榜一,抢任务,这不叫势如水火?”

“你性倔,做什么决定,我拉都拉不住,说多了你又翻脸不认人,这不叫素不相能?”

李俟菩一本正经道:“言之有理。”

应庐手脚一刻都停不下来,他折下一根摇曳芦苇,递给她。

“不过这么多年了,我真得说道说道,宗门比武都是朝着排名去的,我也不是真想许个榜一。”

“哦?”李俟菩接住那柔韧的白苇。

应庐乐道:“众之毁誉,浮木沉石,纵有身后千万名,不及热炉煮温茶。”

“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李俟菩无庸置辩。

“我知道名誉对你来说呢,不过俗物,你捉鬼是职责,你修炼也是为职责,我很早就想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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