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功德+69
即使没看到门外之人的服饰,听这语气,李俟菩也能凭感觉认出来,那气势汹汹抄着扫帚的女人是周婆。
“谁啊?”宁松帷对这来者不善的人有些不满,转头问道。
李俟菩揉着眉心,冷峻道:“你意义上的母亲。”
宁松帷竖起手指,指着自己道:“我?”
门外的周婆朝窗户里侧看到她们,就像是饿鬼见到了吃食,更唾沫翻飞地挥舞着扫帚。
“死丫头,给我过来!”
宁松帷也不是个软柿子,怎会叫陌生人欺负去。
她跺跺脚,正欲怼回去,李俟菩却先她一步出了门。
“阿……小花,你怎么?”
“别给杜阿枝和婆婆招麻烦。”李俟菩贴近她悄声道。
是祸躲不过,反抗也无效,不然宁松帷又要听一遍那些令人生厌的污话,平白惹气。
这周婆就是仗着何卞出了门,才敢耀武扬威地跑到何家门口找麻烦。
杜阿枝也需要休息,该来的总会来,只得走一步看一步。
宁松帷将气咽回肚子,憋屈道:“我觉着,你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好了。”
李俟菩喟然一声,不可否认,她也感觉自己对事情的态度变了,不过具体的她也说不上来。
可行事变得迂回,不代表她就是收敛了脾气。
李俟菩走到那周婆身边,淡薄夺过扫帚,随手朝一旁扔去。
扫帚破旧不堪,几根倒木刺勾着周婆的衣角,让这位腿脚不好的女人踉跄了好几步。
“你!”
“何事?”李俟菩对上她的脸。
“你还有脸问我什么事?两个姑娘家天天在外面抛头露面,和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让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周婆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言语极为贬低。
“我们家可一天到晚忙得很,没工夫管闲事儿,家里还有几张嘴等着呢,你马上给我回去做饭!”
她说话是面朝着何婆的,不见遮掩,恐怕脸上不见得有什么好表情。
宁松帷听得白眼直翻,这要是不还嘴,得被气背过去。
但她却只是笑着吐了口气,朝里屋大声道:“婆婆,我们就先回去了,不然半夜饿死鬼敲门,我可不敢撬门闩。”
“嘿,翅膀硬了是吧,你再瞎说……”
宁松帷的笑脸沉下来,她漠然理了理周婆的衣领,“好了,在别人家门口闹,我还嫌丢人呢。”
语气压着怒意,周婆瞧了眼不远处的几屋人家,不甘心地闭嘴,推着宁松帷就往外走。
李俟菩回头,何家婆婆应该是没觉得周婆的话在意有所指,依旧摆弄着丝线。
随后她跟着前面两人离开了这处。
路上,周婆一直在念叨,说话时指尖就没离开过李俟菩身上。
“周小花,不是我说,既然嫁了,就做个好儿媳孝敬公婆,你家里人没教过你吗?”
“你现在跑是跑不出去的,好好伺候我们全家才是你该做的事,别整天三心二意想着别人家,真把自己当善人了?”
“还有你,周阿叶,你是吃熊心豹子胆了是吧,拉着你嫂子来这疯子家干什么?下次再见着你往何瞎子那儿跑,就别想吃饭了!”
“我就是养条狗,你也得学乖了!”
周婆奇怪的音调听得人简直骨头里发痒,
“我是不是说过,你要是敢跑,我就打断你的腿?”
她磨了磨脚下的野草,转头看着李俟菩,威胁地狞笑道。
“我们家还养得起个瘸子吗,你拐人回来是为了救济良人?”
宁松帷也不阴不阳,惹得李俟菩朝她多看了两眼。
“没良心的东西,有你插话的地儿吗,给我安分点!”周婆几次三番被怼,怒道。
李俟菩没放过她细微的动作,这女人没反驳拐人的事实。
但说起来,好像这村子从头到尾都没有掩饰过拐卖人口的恶事。
宁松帷从牙缝里冷冰冰地抛出三个字,“凭什么。”
她抬手掐上妇女的肩头,木然地看着女人。
静了会儿,最后又泄气地放下手,装作叛逆地离女人远远的。
周婆反倒从鼻腔里溢出一声笑,好像是这种无数违抗的行为已发生过很多次,也放弃过很多次。
就这样,李宁二人走了多久,就受了多久的气,李俟菩耳朵都要起茧,宁松帷只知道自己要被“净化”了。
此时天色已晚,山头罩上火烧云,四处都是洋洋洒洒的星点子。
推开周家的大门时,恰好有一人伫立在门前,逗着黄狗的下巴,惹得它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夕阳西下,那人浑身霞光紧簇。
“呀,你怎么起来了?不是让你在床上好好躺着吗?”
周婆看到那人背影,上前赶忙嘘寒问暖道。
他抬起脸,眼底泛光:“背都躺发霉了,而且我肚子有点饿,馋你和阿妹做的饭了。”
周婆见状,呼出口热气摩擦了几下他的臂膀,然后用衣袖抹了两把脸,没有多话。
衣料沾上的水痕被残黄光线照明一瞬。
“早些进屋去,听话。”周婆拽着宁松帷和李俟菩就要往灶房走。
那人却拦道:“我想和小花单独说会儿话。”
周婆又沉默地将李俟菩推向他,拉着宁松帷走去屋子里。
宁松帷一把抽走自己的手,后向李俟菩递了一个放心的眼神。
倒是李俟菩,眼睛自从放在那人的脸上就没移开过,宁松帷疑着朝蹲在地上的“哥哥”瞥了眼。
脸上不都是白纸一张,怎么像是要把人看出花儿一样?
直到屋内的门全都合上,李俟菩才道:“你怎么在这儿?”
“惊喜吗?意外吗?”
男人的眉眼极浓,如今病如西子,一抹病气添在眉角,反倒有了几分别的意味。
“怎么,看到我不高兴吗?”
应庐扶着木栏一点点站起来,也不知是不是这具身子真的很差,起身就要一头栽下去,被李俟菩一手揽住。
“高兴。”李俟菩意外认真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哎,你这可不像高兴的样子,愁眉苦脸的不好看。”应庐咳嗽两声,“我没事,别担心。”
“那我不高兴。”李俟菩道。
应庐听罢,捂着胸口又挤出几声咳嗽,一个劲儿地直喘气。
“哎呦,我的好菩萨,你就疼疼我吧。”
李俟菩看这人苍白的脸不似作伪,神情严肃道:“别说话,去旁边坐着。”
应庐看她正色,一脸甜滋滋地被人扶着去院中的木凳上坐着。
屁股还没坐热乎,灶房里就传来一声叮玲哐当。
“臭丫头,怎么一个碗都拿不好,真不知道生你有什么用!”周婆恼火的语气锐利,像是又要撒泼。
李俟菩透过窗户看她手拿锅铲,嘴里不知骂着些什么。
气氛忽然静默了下来,接着,一声更剧烈的砸碗声破空投地。
宁松帷将灶台上残余的碗全都扫在了地上。
“生?”她下颌绷得死紧,“从你肚子里出来的只有周竹泉吧。”
不知是不是原身的缘故,李俟菩觉得此刻灶房里,应该存在第三个人。
宁松帷的表情大有风雨欲来的架势,“你将我从弃婴塔抱出来的时候,有想过把我当成你的孩子吗?”
“如果不是……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你要瞒我多久?你想瞒我多久?”
“塔里大多都是我们村里的弃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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