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一种比之前任何一次等待都更加沉重、更加令人窒息的死寂,如同厚重的铅水,缓缓灌满了整个车间。

那台刚刚由血肉与意志拼凑而成的电机,静静地矗立在那里。

它像一尊原始部落献祭给神明的图腾,丑陋、粗犷,却又蕴含着一种野蛮而蓬勃的力量感。

它是心脏。

可一颗离体的心脏,除了腐烂,别无他途。

“电……”

一个沙哑的、几乎听不清的音节,从人群中某个干裂的嘴唇里挤了出来。

这个字,像一根无形的**,精准地刺破了所有人心中那层由狂喜与骄傲构筑起来的脆弱气泡。

刚刚还沸腾的血液,瞬间被冻结。

工人们脸上的亢奋如同被寒风吹过的火焰,迅速冷却、黯淡,最终化为一片混杂着茫然与绝望的灰烬。

是啊,电。

他们用双手铸造了雷霆的神体,却发现自己根本无力唤醒沉睡的神明。

他们在这座钢铁囚笼里创造了一切,唯独创造不了那驱动一切的、无形的能量。

这已经不是一道技术难关,而是一面无法逾越的、由物理法则亲自砌成的叹息之墙。

希望的顶峰,原来连接着绝望的悬崖。

这种从云端坠落的巨大落差,比一开始就身处谷底更加残忍。

孟山那只独臂无力地垂下,他看着那台电机,独眼中刚刚燃起的火焰,一点点熄灭。

丁建中靠在冰冷的机床床身上,低着头,无人能看清他脸上的表情,只有那微微颤抖的肩膀,泄露了他内心的崩溃。

他们战胜了材料的匮乏,战胜了工具的简陋,战胜了生理的极限,却终究要败给这个时代最基础的常识。

然而,就在这股绝望的瘟疫即将彻底吞噬所有人时,一个冰冷的声音,如同一柄劈开混沌的利斧,骤然响起。

“谁说,我们没有电?”

路承舟。

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电机旁,一只手轻轻按在那冰冷粗糙的外壳上,仿佛在感受它那尚未开始的脉搏。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平静地扫过一张张写满颓丧的脸。

“电机,是消耗电能,将其转化为动能的机器。”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仿佛在阐述真理的权威,“那么反过来,只要我们给它提供动能,它就能输出电能。”

话音落下,车间内依旧一片死寂。

工人们呆呆地看着他,大脑仿佛被这番颠覆常识的言论冲击成了一片空白。

将电机反过来用?

给它动能?

我们连驱动它的电都没有,又从哪里去弄什么“动能”?

“路总工……”

刘福生嘴唇翕动,艰难地开口,“您的意思是……”

路承舟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转过身,用脚尖轻轻踢了踢地面上的一根撬棍,发出一声清脆的“当啷”声。

“你们,”

他缓缓开口,目光如刀,逐一刮过孟山、刘福生、丁建中,以及在场所有孔武有力的汉子,“就是动能。”

一瞬间,整个世界仿佛都静止了。

如果说,之前路承舟让他们用废料造电机,是让他们挑战神迹;那么现在,他就是要让这群凡人亲自扮演驱动神迹的神明。

用人力,发电!

这个念头,如同一道真正的闪电,狠狠劈进了每个人的天灵盖!

荒谬,疯狂,不可思议!

种种情绪在他们脑海中炸开,最终却汇聚成了一股难以言喻的、从绝望的焦土中破土而出的颤栗!

“我……我们?”

孟山指着自己的鼻子,声音都在发颤,那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被某种宏大到超出理解范畴的设想所震慑的、本能的敬畏。

“我们需要一个传动装置,一个足够大的飞轮,以及……”

路承舟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让所有人头皮发麻的弧度,“你们的全部力气。”

他再次蹲下,手中的钢筋在地面上飞速游走。

这一次,他画出的不再是精密的零件图,而是一副充满了原始与暴力美感的、结构简单到令人发指的机械草图。

一个巨大的、用钢板和废铁焊接而成的**,充当飞轮。

**的轴心,通过一根传动轴,连接着那台新生的电机。

而在**的边缘,则伸出四根长长的、如同古代攻城槌般的推杆。

“孟山,带人去把剩下的所有钢板、铁块,都给我焊成一个实心的、尽可能重的铁盘。”

“丁建中,用最好的轴料,给我车一根最可靠的传动轴。”

“其他人,把所有的撬棍、钢管,都焊接到铁盘的边缘。”

路承舟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他指着那副简单粗暴的草图,对着所有已经陷入呆滞的工人,下达了这最终、也是最疯狂的指令。

“我要你们,像拉磨的牲口一样,去推它。”

“用你们的血肉,把它的转速,给我推起来!”

“当它的转速突破一个临界点,这颗心脏就会开始跳动。它会把你们的汗水,变成驱动机床的雷霆!”

话音落下,再无一人质疑。

之前所有的绝望、迷茫、颓丧,都在这番堪称疯狂的宣言面前,被碾得粉碎。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彻底抛弃了一切常理与束缚的、破釜沉舟的狂热!

“干!”

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如同野兽般的嘶吼。

这声嘶吼,如同燎原的星火,瞬间点燃了所有人心中的干柴。

“干**!”

“不就是发电吗!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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