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冰冷得像要同他一刀两断。
沈忘尘闻言,忽地轻轻笑了笑,带着点自嘲:“一开始,不是你不许我想他的么?怎么,现在又开始许我想他了?”
白栖枝垂眸不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酒樽边缘。
屋内暖融,烛火摇曳,映照着桌上酒肴与两张各怀心事的面容。窗外偶有烟火炸响,提醒着这是辞旧迎新的夜晚。
白栖枝酒量浅,只略沾了沾唇,便觉颊边微热。
她别开了眼,目光不经意地落在他盖着薄毯的腿上。
气氛沉默了片刻。
她像是要转移话题,又像是真的好奇,轻声问道:“你的腿……林听澜当初没有找人给你好好治过吗?”
沈忘尘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腿,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别人的事:“大夫看了,没用。说是伤及根本,这辈子……大抵就是这样,不能再走路了。”他说完,忽地抬眸看她,一双带笑的桃花眼如死水般平静,“怎么样?知道我这副惨状,枝枝会不会开心一点?”
沈忘尘以为就这样把这事儿当笑话揭过去,就不会再有人痛了。
但,
白栖枝愣了一下,随即蹙眉。
——有病。
她在内心这么骂了一句。
但这话白栖枝是绝不敢说出口,因为面前这人是真有病,揭人伤疤总归是件不好的事。
这样想着,她抿唇酝酿了一下,从所有不好听的话中找出一句比较好听的,语气是纯粹的不解与一丝不赞同:“我开心什么?你以为你在说什么很好笑的笑话吗?阎王爷小时候吵着要听的那种?”她将酒樽不轻不重地搁在桌上,发出一声脆响她将酒樽不轻不重地搁在桌上,发出一声脆响“听着,这一点也不好笑,而你,沈忘尘,你听起来根本没有一点要为你自己人生负责的样子。你什么时候能认识到,你的悲惨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好处,相反——你痛苦,难道我就能快活了吗?”
说到这儿,白栖枝的声音陡然沉了下来,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清澈。
“我白栖枝做事,向来是做给自己看的,又不是专为了报复谁。他们结局如何,是罪有应得还是时运不济,于我而言,并不能让我真正如何,这本就不是我所求的。我阿爹说了,人不能与他人比,要与自己比,只要现在的自己比以前的自己强,输赢都值得高兴。”
沈忘尘有时候不得不承认,这小姑娘说话挺直的,不给人留半分情面。
可就是这样才叫人万分喜爱。
正是因为不留情面,以至于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每一句话都能正正好好地刺痛他那卑劣的内心,让他像个恋痛的怪物一样,一边疼痛一边爽。
真是疯了。
沈忘尘从始至终都是笑着的,等白栖枝长篇大论后,他才捏着酒杯,莞尔一笑,也不知道是在自嘲还是在求人怜惜。
他喃喃:“倘若我能是个正常人就好了……”
白栖枝说得口渴,趁他说话的空档,给自己又斟了杯酒,刚满满灌上一大口,听他这么说,差点天女散花。
她如临大敌,一双晕染了薄酒色的眼眸睁得大大的,活像一只受惊的小白鸟:“啊?!你现在不是吗?你是又要坏我吗?!”
也不怪她如此风声鹤唳,她和沈忘尘相处的时间太长了,这家伙每次一说这样的话,她都有一种下一秒要被狠狠被坑的错觉。
求求了,她也不容易,她都快走了,没准这一走就只剩下一个“死”字。
拜托了,至少让她在死之前过两天安生日子吧!!!
看着白栖枝一副看似是招了,其实是没招了的好玩儿表情,沈忘尘悠然一笑:“我不是,”他说,“我是……瘫子。”最后两个字被他咬得极轻,轻得像一阵风,掩埋在烟花爆竹的欢喜声下,不待人听见,就倏地一下轻轻飘走了。
在他的记忆里,他好像从没这样坦白从容地说出这两个字。
最开始瘫的那一两年,他甚至听不得“走”、“出去”、“逛逛”这种有关于腿的刺耳的字眼,甚至有时候,看到有人在他面前走来走去他都会很烦躁。
但不可以这样。
沈忘尘不该是这样的。
所以他一直在忍着,装作一副没关系的从容样子,一直笑、一直笑、一直笑,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笑得烦了不能说自己烦,只能说自己累了,要回去休息。
旁人家的公子哥儿生气的时候还能摔摔东西、发发脾气。
但他是沈忘尘。
他不能不体面!
可现在,面对这个孩子,他似乎说不说这些字眼都无所谓了。
他知道,她不会嘲笑他的,也不会嫌弃他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腿不能走的残废。
该说不说,这样坦言后他心里的确舒服多了,就好像只要这样说了,他就能轻舟已过万重山了。
他心情不错,恰巧面前还有没喝完的那盏酒,索性又提起来一点点抿。
他以为他说那两个字的时候音量很小,加上外头满是烟花爆竹声,白栖枝不会听到。
可真的不会听到吗?
此刻酒劲儿慢慢上头,她感觉自己脑袋有点晕晕的,但还不至于晕到无法思考的地步。
她沉吟了一会儿,又摆出了那个标志性的单手托下巴的姿势。
恰巧沈忘尘刚抿完一口酒,两人就这样相互撑着下巴看。
不得不说,年轻就是好,连眼睛都是亮汪汪的,像月亮下的小溪水。
沈忘尘看了一会儿就收回目光,拎起勺子:“不说了不说了,再不动筷,这些角子就要凉了,快吃吧……”
“可你怎么看都像是个正常人啊。”
一道清丽的女声划破了嘈杂的声音,如一道清流般注入了他的耳朵里。
沈忘尘一顿。
白栖枝直言不讳道:“对的,我觉得你是——你就是正常人来的嘛!如果不偷偷坏我的话,你坏我你就是坏人,你不坏我你就是正常人,与外头那些公子哥儿们没什么区别。不过,”她挠了挠头,又补道,“如果非说有的话,你可能比他们大多数都要更有涵养一点。”
她像是有点醉了,一张小脸红扑扑的,眼睛里晕着光,是淡淡的橘黄色。
说完这些,她甚至还煞有介事地回想了一遍自己说的话,很认真地点点头,对自己表示无以复加的认可。
她说:“人有点缺陷很正常,如果你因为自己有点不足就觉得自己不是正常人的话,我也可以给你说一个我自己身体上的小缺陷,如果你不会用这个来坏我的话——其实,我的眼睛从出生就有一点问题,我在黑暗的地方是看不见东西的,光太微弱也不行。如果没有很亮的月光的话,我在外头走路,甚至看不清我自己到底在哪里,需要靠我自己在脑袋里画舆图才可以。”
“所以呢,如果我死在某个深夜,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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