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朝建立百年,国力已大不如前,因此太子成婚未敢铺张,仅以赐食代宴。

三品以上重臣赐堂食,五品以下领酒脯,由此省去大笔开支。

天子居温室殿,说是不想将病气过给新人,故而未露面。

两人便隔着屏风朝拜,领过赏赐后径直回东宫。

路上同辇,郑鹤衣有些窘迫,将却扇玉柄握得温热。

李绛觉察到她的紧张,微微偏过头好奇打量。

他的目光像无形的小虫,又像被风吹散的发丝,让她觉得半边脸微痒。怕抓挠不雅观,只得强行镇定,轻声询问:“殿下何事?”

“怎么这么红?”他横臂过来,轻轻拨动她发烫的耳尖,指腹柔软冰凉,触感像丝滑的绸缎。

“这个冠……太重了。”她压下心底的异样,局促地指了指头顶,苦着脸抱怨道。

他靠近了几分,仔细端详后惊讶道,“你的头有点小,耳朵都压变形了,不疼吗?”

郑鹤衣可怜巴巴地眨眨眼,试探着问道:“能不能先……”

“当然能。”他将蔽膝理平,让她转过头来,然后捋起袖子,七手八脚帮她摘繁复的花钗和沉重的凤冠,不一时膝头就摆满了。

“多谢殿下。”郑鹤衣浑身一轻,喜不自禁,终于可以活动僵硬的脖颈了。

她的骨相极佳,头颅圆润,前额饱满,眉弓微隆,鼻峰细挺,颈项修长,侧面看着像个清秀少年。

他一手扶着缀满珠翠的博鬓冠,一手托着下巴,目光在她身上饶有兴趣地流转。

郑鹤衣揉搓耳朵的手微微一顿,偷眼去瞧,不料四目相撞,她愈发窘迫,他却朗笑出声,“你这个样像只兔子。”

她听了老大不悦,闷声道:“谁要当兔子?我更想做一匹马。”

“这就是你私放照夜雪的理由?”哪怕时隔大半年,他想起来仍愤懑难平。

“殿下,”郑鹤衣自知理亏,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嗫喏着问道:“我阿兄……真的要辞官吗?”

李绛面上显出愁容,皱起眉头道:“驳回数次,他仍锲而不舍。”说着有些激愤,勃然变色道:“我原想等中舍人任期一满,就调他去左春坊或詹事府,总之不能离开东宫。可他宁愿降职去做诸司员外郎,甚至出守,真是气煞人也!”

郑鹤衣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也没料到兄妹关系最后会闹这么僵,不觉深感沮丧。

“你怎么不劝劝他?”李绛语气难掩责备。

郑鹤衣满脸无奈,苦笑着低下头去,“我也没有办法。”

他们已经很久不说话了,最后一次见面时,他带了一只匣子,里面装着田产地契和金珠宝玉,说是为她攒的一点嫁妆。

他是有家室的人,纵有私产也该留给妻儿,她自然极力推拒,并为自己的通情达理感到骄傲。

可望着他转身后失落的背影,又觉得心里无比哀恸。

她真的通情达理吗?不,她只会对相依为命多年的大兄胡搅蛮缠,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大兄豪气干云,侠肝义胆,是人人称颂顶天立地的英雄。纵使恨他的冷酷决绝,可当他得知婚讯跋涉千里来寻她时,所有的怨念也都消散了。

二兄圆滑世故,擅钻营取巧,是她一向瞧不起的奸佞小人,可他处处为她打算,甚至不惜前程尽毁也要阻止……

她忽然感到一阵后怕,难道她真的错了?

眼眶有些发烫,她微微仰头,握紧扇柄,用力将泛起的泪意逼了回去。

一股酸涩在胸中蔓延,她暗暗咂摸着,却回味起油纸包中蜂蜜杏脯的味道。

他似乎忘了她早就长大,常给她买街市上孩童喜欢的零嘴,当时只道是寻常,如今方觉梦一场。

李绛看到她睫毛轻颤,鼻头微微皱起,接着就见一颗饱满的泪珠滚落下来,比凤冠上的珍珠还晶莹。

“我并没有怪你……”他慌忙取出帕子丢给她,“你别哭呀。”

没能忍住泪水,她本就觉得丢人,经他这么一说,更是羞愧万分,因为她根本没劝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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