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羌这一战胜得并不容易。
从图朔打至陪都古兰后,战线就一直无法推进盖因此地地势险峻嵌于三山一水之间东为崇岭,南临凇湖,西为断崖唯有北门一线平川可通,易守难攻。
按照计划,谢定夷应率军从正面进攻为后方的围追阻截创造机会,事实也是如此,中梁水师顺利地自淮澄河上游破堰而行顺着河道支流进入凇湖艨艟、楼船、斗舰并列号角鸣空水师绕南门而布从湖上直逼城下。
与此同时,步骑合军也从北门逼近两方互为依仗从水陆两面合围古兰。
西羌久战之下兵卒已至疲倦但尚未绝望,谢定夷知道若是此刻再围困过紧,西羌极有可能倾巢出动,背水一战以其铁骑之勇纵然难以突围,可拼死反扑之下也极有可能让中梁伤亡惨重反败为胜。
于是她故意在东边留下了一处缺口此处崇山峻岭
数日间中梁不急不躁只围不攻淳于通也数度试探东面山地皆未遭重击终于认定了中梁不敢涉足陌生密林于是在某夜风雨大作之际集结精骑万余自东门突围而出。
突围之夜谢定夷先命汤誉统三千轻骑伪作撤退之状自己则绕至了山谷口以伏击之势掐断了敌军的前路。
可变数至此而生——淳于通见她露面竟露出一个大仇得报似的笑容一挥战旗军中士气大振后方城池也出现了冲天的火光不知何处起了斗争。
未等谢定夷想通其中关节谷中的羌兵已经且战且退策马退回了城池之中好似此次突围也不过是试探谢定夷追敌至城下这才听见前线来报道城中有数千精兵潜行水道趁着中梁分兵之际夜渡凇湖反袭南营。
南营设防虽严但因为前线拉长主力多被调至东、西两翼精锐也被谢定夷调出前去山谷截围一时间守军大乱水师数艘战船被纵火焚毁敌骑借乱入营直逼粮船。
幸而王璋和纫秋反应及时集结剩余兵卒下水杀敌那些骑兵的水性毕竟不如他们在水中难以施展这才守住了大半粮草。
此次遭袭不可谓不损失惨重回到营中几个将领都受了不轻的伤就连纫秋也肩膀中刀接连昏迷了好几个晚上。
淳于通不是傻子不可能一直被耍但谢定夷确实没想到她会主动渡水而击从中梁最严密也最优势的地方下手反倒让她成功杀了一刀。
与此同时于宛水一路酣战的朱执水也发来了战报道天气渐凉水面已见浮冰若是再拖上方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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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难保,无奈之下,谢定夷只能从南境调兵,让贺穗领一万人马从宛水上游支援,一路顺流,和朱执水会师。
西北陷入苦战,古兰一线也不得寸进,此战又一次陷入了僵局。
直到七日后,北境忽闻战况,道沈小将军领兵冲破了宛水的防线,引火焚林,连烧了西羌好几个草场,又借着浓烟和火势逼迫敌军回撤,朱执水见缝插针,挥兵南下,选择直接越过都城,将西羌的剩余兵马堵在了陪都古兰之内。
三日三夜,雨断粮绝,西羌终于筋疲力尽,谢定夷抓住时机,鸣金诱降,但城中仍不回应,反倒打开城门振兵冲锋。
好在中梁这一次早有了准备,在凇湖南岸下布满了密不透风的钩锁和拒马,敌骑虽疾,却被沉木所绊,冲势大减,谢定夷趁势发难,命令大军逆流而上,最终将敌军截于河中,火锅照水,血染凇流,水上尸骸沉浮,难辨敌我。
此战胜后,便是大军压境,以砲石船和大**攻城,终于在第十五日攻破了北门。
陪都陷落,绥那自然也无法保全,但由于原本安排在南境围追堵截的人手少了三分之一,最终还是让一队残兵突围,护着淳于通和三两心腹逃离了战局。
这一连几月的苦战,虽然险象环生,但好在最后的结果是大获全胜,中梁拿下西羌,一统六国,只待杀了淳于通就再无后患,正当大军沉浸在喜悦中时,谢定夷却没在插满了中梁战旗的敌城多做停留,而是带着一队亲卫赶往了庆云邑。
变故发生在进入巽州的那一夜。
他们一行人过于引人注目,未免耽误战局,谢定夷风餐露宿,过城而走,并未寻找官驿或是客栈休息,这夜他们照旧在靠近城池的一处疏林中扎营,然而歇至夜半,帐外就传来了明显的异动。
纫秋受伤,宁荷被她秘密派回了梁安,宁竹则被派往了边城暂理粮草之事,她身边唯有一队无相卫,约莫百余人,也是跟着她东征西战过来的。
帐门刚一开,一身中数箭的女子就朝自己扑了过来,口吐鲜血,死死抓着她的衣袖,嘶声道:“陛下——快走!
“阿霖!
黑暗中,一切都显得那么模糊,唯有那凛冽的杀机愈发明显,谢定夷抽出青麟剑,以指作哨,一匹乌骓便如离弦的箭矢一般朝她冲了过来。
“走!入城!
对方既趁夜刺杀,必然已经摸清了他们的情况,敌明我暗,并非是动手的好时机,及时撤离才是上上计!
周围的无相卫听见她的命令,立刻持械朝她**,外围的黑影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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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显出了身形一眼望去辨不清数目少说也有百人。
谢定夷心中闪过几个怀疑眼神愈发冰冷用力扯住缰绳向往城中去但对方显然早有预料立刻冲上来阻截了他们的前路像是赶羊群一样将他们往绝路上逼去。
几经交手后谢定夷便知他们武力绝不在她之下只能且战且退直到众人被逼至一处矮坡向下望下方是一个深深的河谷冰冷的河流从中穿行而过已然有了一层浮冰。
“你们胆敢弑君!谁派你们来的?!”护持在她身前的叶錾声嘶力竭的诘问对方但始终没有人给她回应对方的目的显然只有一个那就是杀了谢定夷。
“听我的”谢定夷握住她的肩膀低声道:“跳下去。”
“陛下!”她仓皇回头身后已不见谢定夷踪影几个同僚已经随着陛下消失在矮坡上她看着骤然逼近的刺客只能咬牙收刀转过身去纵身一跃。
暗夜深深原本还静谧无声的河流上不知何时出现了几块碎冰随着河水掠过那鲜红的血液也被轻易冲刷带至深流好似从来不曾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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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定夷失踪的消息毫无疑问在朝中掀起了轩然大波余尚书得知此事气急攻心一夜之间就病到了无法起身的地步一直主理内廷朝政的武贵君也没再露面朝臣群龙无首很快就陷入了争乱之中。
直到户部尚书陈巽站出来请求太子谢持暂理朝政坐定监国直到寻找到陛下的踪迹一时间群臣响应许多未曾参与党争的臣子在大势所趋下只能暂且低头唯有一些老臣与其意见相左要求请左相方赪玉出面暂摄朝政却被谢持以谢定夷亲口让他赋闲在家为由拒绝。
短短数日朝中党派之争愈演愈烈以余尚书为首的旧臣**要求一低再低甚至想让四选卿之一的江容墨出面代行贵君
之责可惜谢定夷不在他早失了主心骨面对旧臣的请求吓得脸都白了哪敢去接那封递到他面前的**书。
朝中无首后宫亦无首太子**渐渐势大各方事务无处可去只能暂且交予东宫审理不少旧臣开始罢朝去往松月阁的文书一封接着一封却没有一人得到回应。
“怎么样?武凤弦到底怎么了?”如此境况之下饶是沈淙也不免失了往日的从容见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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