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慎之一愣,随即干脆利落地将桌案上的信件推至一旁,直接将那废纸篓中的碎纸片倒在案上。

跳跃的烛光下,他屏息凝神,将那些大小不一的碎纸片在案上细细拼凑。纸片只是草草撕开,不过片刻,那些凌乱的碎片便渐渐显露出原本的样貌。

最后一片碎片归位,程慎之呼吸骤然停滞,整个人若遭雷击,僵在了原地。

拼凑完整的画纸上,尽情挥洒笔墨勾勒出的,正是他自己的面容!

画中的他手执长剑,傲然屹立于群山之巅。那总是紧皱的眉宇间带着沙场淬炼出的锐气,意气风发。

这笔触细腻传神,绝非寻常画师所能及,而更令他如受重击的是,画像的边角,竟还草率的字迹提着三个字:

“程慎之。”

这名字被人草草写下,却又用画笔随意涂抹掉大半,仿佛是心烦意乱时随意写就,写完便后悔了似的。

而那字迹,他今日在太子府的书房中已看了千百回,每一笔每一画都勾刻入骨髓。眼前这字迹虽然潦草,却毫无疑问出自宁鸾之手!

阿鸾她……为何要画他?看这装扮神态,分明是照他近日回京后的模样所绘制的。

程慎之指尖触摸着纸上凌厉的眉峰,那股自信和傲然,连自己都不曾发觉,却被阿鸾一板一眼揉入了纸中。

他心乱如麻,虽浑身疲惫,却依旧没有半分睡意。过了半晌,才终于支撑不住,伏在案上,伴着温和的烛光沉入美好的梦境当中。

……

几日后。

秋意渐浓。宁鸾与宁长明闲坐于小春台,借着秋日的暖光对弈。

今日宁长明本是来送初次拟定好的采购货物清单,却被百无聊赖的宁鸾抓个正着,丝毫不客气地让他留下来陪她玩乐。

青霜青露早知宁长明要来,远远地避开来了。虽宁长明未必认识青霜,但青露在丞相府中待过几年,若是撞见,难免被认出来。

宁长明一心记挂采买事宜,却也只能静心坐下来陪宁鸾手谈一局。

他执起一枚黑子,犹豫片刻,轻轻落在棋盘一角,“主子可曾听闻近日市井间的新鲜传言?”

宁鸾兴致不高,随手落下一枚白子,“宁兄是指什么,太子疯魔之事?”

“正是。”宁长明指腹摩挲着温润的棋子,“太子在朝中历来风评不一,近日这疯癫之言一出,更是声名狼藉。我丞相府原本亦是太子一脉,如今也粘上些骂名。”

他紧缩眉头,压低声音:“还有陛下,天子死因蹊跷,至今皇位空悬,民间流言四起,此乃天命神罚,这等皇家秘闻,竟像是拦也拦不住般扩散。”

“不知林公子对此有何高见?”宁长明一吐为快说完了心中困惑,抬眼看向对面正执棋沉吟的宁鸾。

宁鸾见他说完了,懒懒挑眉,“高见谈不上,这流言来得蹊跷,时机也拿捏得恰到好处,定是有人刻意散布。”

她顿了顿,稍微坐正了些,“这等关乎国本、直指皇位继承的秘闻,能在一夜之间传遍街头巷尾,若非异族有意造势,那源头……便只剩一方了。”

“异族?”宁长明落下一字,心思却早已不在棋上,“流言中还传,先帝在外尚有遗落皇子,那才是天命所归。”他迟疑道:“莫非是异族想搅浑水,扶植他们暗中安排的人?”

宁鸾指尖夹着白子,在他眼前轻晃,“若身负异族血脉,纵是皇子之尊,在此局势下也难以服众。”

她面具下的唇微微一勾,压低的嗓音中带着笃定和狡黠:“在百姓看来,沾染上了异族便是原罪。那你猜猜,这源头,还能有谁?”

宁长明怔了怔,苦笑道:“主子,宁某虽通商贾之道,对这朝堂局势却是一筹莫展。还请主子明示。”

宁鸾见他好不容易明朗的脸上,又染上沮丧的神色,轻笑出声。她随手将白子落在棋盘要害,顿时让宁长明的黑子陷入困境,随即慵懒开口道:

“异族难以成事,可这皇城中的人……可早就坐不住了。”宁鸾语气轻飘飘的,仿佛议论的并非惊天秘闻,而是今日茶点的滋味。

“主子的意思是……皇后?亦或是太后?”

“皇后与太子一脉已是强弩之末,宫中唯有太后会为此事推波助澜。流言可以轻易动摇人心,若运用得当,便是无往不利的利器。”

“太后?”宁长明看着棋盘上已然倾斜的局势,心情复杂,“那依主子看来,此人究竟是有什么本事,竟让久居深宫的太后都忍不住出手相助?”

“本事?”宁鸾噗嗤一笑,并未答话,反而说道:“太后稳坐深宫几十年,其积攒的底蕴不可小觑。她若是铁了心帮这人,对我们望春楼而言,倒也是好事。”

宁长明恍然意识到,眼前的林公子对这一切似乎早有预料,甚至是……乐见其成?他顾不得棋局,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

“那主子的意思是,我们只需静观其变?”

“静观其变?”宁鸾放下茶盏,执棋的指尖轻点棋盘,“棋局早已开始,落子无悔。我们若是想明哲保身,自可作壁上观。不过……”

“若是能让这盘棋,朝于我们有利的方向走下去,岂不更有趣?”她语气中意味深长。

“比如,让该听到这些流言的人,听得更真切些。”

话音刚落,正巧门外侍候的碧珠推门进来添茶。宁鸾头也未抬,随口道:

“碧珠,去珍宝阁的情报栏加一条买卖。就写……”她略作沉吟,“写‘望春楼已知晓遗落皇子身份,情报二两一份,信誉担保,童叟无欺’。字写大些,要醒目。”

碧珠训练有素地应了声“是”,添完茶便悄声退下,仿佛方才听的不过是今日的茶点单子。

一旁的宁长明却看得目瞪口呆。这般足以震动朝野的消息,竟被她如此轻描淡写地当作市井货品般标价出售。他暗自心惊,却又隐隐觉得,投靠这般不按常理出牌的望春楼,或许真是走对了一步棋。

“主子竟已查出了那位的下落?”

见宁鸾的注意力又回到棋局上,宁长明忍不住追问。话音未落,却见对面的人已将棋子一丢,朝他伸出一只素白的手。

宁长明歪头一怔:……?

“二两银子。”宁鸾学着他偏头的模样,声音中带着狡黠,“一份情报一份钱。况且你的运气尤其好,由本公子亲自为你解惑。”

宁长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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