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女艾琳端着一盘面包回来,恰好听到了“贝德兰姆”这个词,注意力立刻被牢牢吸引。

她刚从锅炉里掏出几卷热面包,本想先让客人们垫垫肚子,正餐稍后就好。一进屋,却听见了两人低语中那令人不安的地名。

于是她放下盘子,忍不住加入了他们,好奇又略带惊愕地问道:

“贝德兰姆?你们真的要去那儿?”

她的语气热烈而含糊,“我好像知道那个地方……对了,这里有一个人比我知道的多得多,他还认识那地方的院长呢!”

修女艾琳高兴地转向房间的另一头,提高了声音,“是不是啊,希金斯神父?”

她说道,眨了眨眼睛,试图唤起他的记忆。

“我记得您以前游历过世界各地许多……奇怪的地方,包括伦敦那家专门收治女精神病人的医院。”

伯莎闻言,立刻转头,眼含探究地望向桌边那个正在安静准备祷告仪式的男人。

从这短暂的相处中,她本以为对方是那种为人谨慎、不苟言谈的类型,完全没指望他会参与甚至搭理她们这个敏感的话题。

希金斯神父闻言,果然并未像她想的那样立刻回答。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不疾不徐地在桌上摊开一幅因反复折叠而显得颇为老旧的地图。

地图上分布着不同颜色的色块,每个色块上都标注着密密麻麻的十字架和地名。

大十字代表着教堂和修道院,小十字则代表着散布各处的公墓。

男人的手指精准而稳定地落在了地图上的一个点——“贝德兰姆”。

神父望着她头顶的某个地方,仿佛在回忆一段遥远的往事,语气平缓地回答道: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我确实因一些教会事务造访过那里。”

她立刻把椅子挪得离他更近了些,身体微微前倾,满怀期待地等着下文。

克莱德和艾琳也屏息凝神,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随后,神父又向她提示了一些外人难以得知的关键信息:

“那家医院并非随时可以进入,”他声音低沉,“它只在每月特定的周二对公众开放,允许有正当理由的帝国公民入内参观。”

他稍作停顿,望着她的眼睛,补充了最关键的一点,“但即便是开放日,也并非毫无限制。你需要有一封引荐信。”

“引荐信?”

她站起来,踱步走到桌边,目光锐利地盯着神父和他手中的地图。

“那地方难不成是什么禁地吗?一家医院而已,为什么要搞得如此森严?”

神父抬眸,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语气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那是关押着整个欧洲最声名狼藉、最危险也最显赫的疯子的地方,并非普通医院。”

“……伯莎小姐,你最好是由一位拥有良好社会地位的人介绍,或是一位神职人员所写的引荐信,才能确保以参观的名义顺利进入,而不是被当作不速之客拒之门外。”

听到“神职人员”几个字,她似乎捕捉到了一线希望,轻轻松了一口气,坐回到椅子里,思索着要如何开口请求对方帮忙的措辞。

“我们怎么判断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站在她身后的克莱德突然发问。

他话语里的锋芒被他那羞怯内敛的性情掩盖了大半,所以听起来更像是一种不安的嘀咕。

毕竟,这位神父竟然与贝德兰姆那家臭名昭著的疯人院的院长相识,这本身不就极其值得怀疑吗?克莱德暗自猜测。

与此同时,伯莎蹙着眉,思考了一会儿。

她看了一眼面露忧色的克莱德,又将目光投向那位依旧不动如山的神父。

对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依旧冷静、理性、克制,似乎并未因这句隐含质疑的提问而感到冒犯或不快,脸色没有丝毫不虞。

“抱歉,神父,”她充满歉意地说道,同时向克莱德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接着转向神父,带着鼓励的语气继续说道,“请您别介意,然后呢?我们该如何获得这样一封信?”

在跳跃的炉火光晕中,希金斯沉默地注视了她片刻,最终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走到书桌旁,拿出纸笔,“我会给伯利恒的主教写一封信,”他说道,声音低沉而清晰,“陈明情况,请求他给予你必要的方便。”

过了一会儿,他顿了顿,从书写中抽身,抬起头来看着她。

“而你,伯莎小姐,既然决心已定,就请准备不久后动身,去完成你的使命吧。”

这句话在她的心中激起了一丝涟漪。

她的使命?他说这话的语气平静却笃定,仿佛早已洞察她深藏于心的动机,关于她不顾一切也要探知母亲下落的原因。

对方的这份洞察力敏锐得令人心惊,但他的方式却温和而充满理解,并未让她感到丝毫冒犯与不适。

“您说的对,”她迎上他的目光,语气变得坚定,“我们是该离开了,为了该做的事。”

她向他露出一个感激的微笑,随后便收起了那张地图和他亲笔写就的书信。

“谢谢您的引荐信,”她轻声说,语气变得柔和,“它能保佑一个迷失已久的小女孩,顺利找到回家的路。”

她俏皮地眨眨眼,双手合十,以作感谢。

神父望着她的动作,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却又了然的复杂微笑。

然后他摇了摇头,同样回了她一个庄重而传统的祈福手势,无声地将一份祝愿寄托其中。

……

昨晚因为太累,她很快就睡着了,一夜都在做着光怪陆离的梦。

阳光透过窗外的栗树叶子照射进来,她自然地睁开眼。

一觉睡到自然醒。

从敞开的窗户间涌入镇上的种种喧嚣,有车轮声、叫卖声,还有远处的钟声。

这些鲜活的气息驱散了最后一丝残存的睡意,也让她感觉自己更有活力去摆脱昨夜梦境中蕴含的那些令人不安的神秘预兆了。

此刻,她静悄悄地躺在旅馆柔软的床铺上,感到一条清晰却布满迷雾的道路正在脚下展开。

整个早晨,她念兹在兹的都是那座远在伦敦的疯人院,和那位素未谋面、却仿佛被无形枷锁困住的梅森夫人。

她在房间里用了店主送进来的早餐,然后便走到了缀满鲜花的阳台上。

眺望整座渐渐苏醒的城镇时,胸中最后的一点不安似乎也随着晨风烟消云散。

在明亮的天光下,她刚刚享用过热腾腾的食物,心情自然而然变得愉悦松快起来。

这些天里,她身上仅有的物品就是那个手提行李箱了,里面装着她所有赖以生存的东西。

此时此刻,它就像一个便携的、承载着未来命运的神龛,安静地矗立在小桌上,在晨光中热切地闪着微光。

十点钟,吃完早餐,她便毫不犹豫地提起箱子下楼退房。

刚走出旅馆大门,她便踏入了初秋薄纱般的雾气里。

太阳光正努力穿透雾层,洒下朦胧的光柱。

一辆四轮马车已等候在门外,赶车的人正是克莱德。

不久前,她才刚从牙买加横渡大西洋来到爱尔兰,此刻便又要踏上另一段远征。

她很清楚,在1826年,一位女士要想从爱尔兰东部前往伦敦,将面临漫长、艰辛且昂贵的考验,全程需依赖马车和轮船的接驳,因为连接英国各地的铁路要在多年后才出现。

在一切顺利的情况下,这段旅程可能也需要五到七天。而一旦遇到恶劣天气或意外耽搁,花费两周左右的时间也不足为奇。

她必须为途中巨大的不确定性做好万全准备,比如带上一个装有食物、饮用水、保暖衣物的旅行包。路过城镇的集市时,她还下车买了许多硬面包、奶酪、肉干和果脯。

经过一番深思,她所能规划出的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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