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子时。

山淞仰着头,脖子上青筋隐现,胸膛气息不平,他需要倚着石壁站着,才能支撑力竭的身体,与神明对弈。

他看起来专注到近乎燃烧自己。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频繁走神。

天上星斗旋转,横跨天空的巨大裂缝俯视他,无尽的大风大雨折磨他们这些蝼蚁。

有很长的一段日子,他真的想要死去,甚至在埋怨死亡为何还未来临。

他总共奋不顾身了两次,第一次,是试图解救那个朝天神掷枪的人,但失败了。

第二次,是从一场极致虚幻美好的梦中醒来,他发了疯地在这片空旷的风水界寻找出口,也是徒劳。

他把这一生到现在所有不确定性都贡献给了风水界。

如果张献在,他会怎么做?

或许会像他们一样,丧家之犬一样等死。

那可真难看。

想看张献匍匐跪地,向神灵祈求的模样,那样卑微潦倒,应该很有意思。

如果桑蕴在……她或许就是那个掷枪的人。

……为什么要将他们两个放在一起?

山淞心头一阵烦躁,走神走得他自己都无法掌控。

阿姐都说了,她和张献没有任何私情。

情蛊只能让人产生情欲。

爱或许一定会掺杂情欲,但情欲不是爱。

山淞望着天空失神。

口中泛起苦涩,像在嚼一片干竹叶。

这盘棋下不了很久了,夜晚很快就要结束。

这片大地将和外面的世界一样,迎来同一个白天。

就在他准备松口气,提醒界灵结束的时候,他看见天空的那只眼睛迟疑了下。

很显然,这是它第一次显露出内心。

它甚至有了表情。

它第一个选择问询的人,是山淞。

“发生什么事了?”

山淞看见天空星斗变换速度加快,他不可能知道发生什么。

这位邪恶的神明似乎尤其高看他。

“能有什么事呢?”他无限地将身体仰进弯月形山石,和神明对话的时候,大雨落在他脸上。

现在他感到背后在微微颤动。

大地似乎在以一种低缓的频率开始起伏着。

那道辽阔的裂缝像整座天压着他,风雨在变换,星云旋绕得像被风搅乱,良久,他听见一声陌生的叹息。

【可惜,棋局未完】

轰隆隆的雷声响彻整个风水界,狂风暴雨,陨石降落,到处爆炸,一瞬间所有人眼前只充斥着无序纷飞的荧光水镜。

“集——合——!”

岳一尘的怒吼借着灵力传递,震进每一个人耳中。

麻木跪在地上的人群一时间都茫然互望。

“傻子,走!”

有人从头顶低低掠过,在神明眼下堂而皇之将他捞走。

山淞怔然:“华……师父。”

前几日他已经在掌门见证下,磕了头,拜入华明门下。

人类濒死还想着门庭传承,这件事他此时还不能够理解。

“风水界空间松动,掌门他们预备启动传送阵了。”

华明虽是医修,毕竟是北区厮杀出来的,战力也并不逊于其他掌门,此刻他缩地成寸,一眨眼便将山淞带到了中央地界。

山淞:“可那传送阵不是镜花水月复制出来的,根本无法带走生灵么?”

“那是之前。”

华明表情停滞了下,说:“我们众人合力,加上空间松动,界灵无力,一举将,将黑子带出去没什么问题。”

山淞不明白他忽然用黑子代称人群。

“是要放弃十峰以外的弟子。”山淞替他将话说清。

华明回头看了他一眼。

天地摇晃震动之中,水镜化作尖而利的海啸,从四周地平线开始往中央扑来,所有人背后都是一片闪烁刃光。

山淞就在这样锋利的风雨狂潮背景之前,在星辰松动咆哮之下,执意揭开每一个急迫的深意,华明不知是该说这个少年人残忍,还是该说自己伪善。

“你让我想到我的师妹。”华明问,“张昼,二十年前她是最厉害的医修,你听说过她吗?”

“没有。”

“哦。”

华明流畅地接受了。

他回到阵心启动方阵,等待掌门号令。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界灵的不安,他们瑟缩成一团,生怕界灵一怒之下将所有人杀死。

山淞却认为不会。

“将所有人消灭”这样的行为无异于报复性发泄行为,这种选项从来没有出现在界灵的意识中。

就像人死之前也不会一时兴起非要把地上所有蚂蚁全部跺死。

他看见风水界在颠倒。

桑蕴也看见了那个不断旋转的万花筒般的异世界,跟滚筒洗衣机似的,她看得胆战心惊。

她觉得自己要是被丢进去滚一会,只怕脑脊液要从肚脐眼流出来。

一把银色长剑束插进天空,天际风云变幻,夜晚的村落上空盘旋着庞大的黑色卷云,荧光色星辰在其中翻涌。

桑蕴抬头可以看见空旷的风水界,看见那个壁虎般趴在界上的诡异神灵,那只黑色如同海沟的死寂眼睛正转过来看向他们。

远处是惊恐逃窜,却无论如何都出不了村的村民,所有人害怕尖叫地团抱在一起,有人鞋衣都没穿,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要用他们换山淞出来?

要这样做?

桑蕴望向张献,发现他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异界潮湿的水汽吹得他微微眯起眼。

他在等她说一句话,一个夸奖,或者一句痛骂,随便什么,只要是对他这个行为的评价。

接着他就可以说,看,我一定能让你如愿,只是代价呢,你愿意付吗?

桑蕴被他这个眼神逼得无地自容,她以前没有想过要用任何人的性命去换自己。

“你放走他们,我去。”她说,“我可以去祭阵。”

张献对她露出同情:“你不够。”

失败感和眼泪一起猛烈地涌上来,桑蕴不管不顾地挣脱他。

“随便吧,我顶一个位置也好,两个也好,一个也不够也好,他们不能出来那也是他们的命了。”

张献不肯松手,他不愿意松手的东西就不可能逃脱,他低哑的声音快要被大风吹散:“你要为了他而死么?”

桑蕴迎着他的目光:“难道其中不也有你的师长,你的同门,甚至有你心悦之人,也有仰慕你的人——所以你宁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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