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日已高悬,一缕光恩赐般照在杜阿枝瘦如柴骨的身形。

她脸颜如渥丹,几绺发丝贴在干裂脱皮的嘴唇上,对将要面临的一切无知无觉。

“这都几时了,再不动手,恐怕要错过良辰咯。”

“甭管那什么时辰,老子可真要走了,家里的鸡都要饿得不下蛋了。”

人群之中躁意愈发显现,几个五大三组的男人正大放厥词地随便编排她人性命。

那杜家男人似乎也觉得差不多到了时辰,朝那持着大砍刀的刽子手一扬下巴,刽子手猛地举起砍刀。

刀光锋寒如棱。

众人也终于停止了闹腾,所有人似乎都在准备着什么。

眼睛死死盯着那大刀,眼神里没有半分对生命的敬畏,只有见到肉腥麻木的狂喜。

李俟菩早已没了那股气定神闲,不管这生死阵是让她们夺舍了某个村民,还是另添了什么别的身份。

她都不能拿余愁山的命做赌。

生死阵的陷阱在暗,万一余愁山的命早已和这个村民息息相关,岂不是一尸两命?

就在刀刃削掉余愁山立起的几根青丝时,李俟菩的脚尖动了,一颗尖锐的石子朝那刽子手掷去。

刽子手虎口一麻,大刀脱手,空心的木台被捅穿,木屑飞扬。

人群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

李俟菩却瞬间感觉天旋地转,身体失去知觉,她心道不妙。

果然,等她再次苏醒,又回到了原点。

只不过这次,那无脸的男人没有怼上来。

她环绕四周,居然回到了她绕过的某条山路。

树冠层叠,蜿蜒小径中,光线昏暗。

什么意思,干涉他人命运也是阵法重蹈覆辙的必要关键?

可不救,余愁山就会死。

李俟菩迈开步子,开始头脑风暴。

可想出来的法子都被她无疑例外的排除,根本没有一个能两全的方法。

既然那女人注定要死,余愁山怎么会夺舍到她身上?

这是随机的,还是有人故意安排?

山路崎岖不平,鞋底踩着的石子儿有些硌脚,李俟菩一步作三步走,蓝到发白的鞋尖磨破了都没发觉。

忽然,幽深莫测的密林深处传来一声极低的啜泣,随即响起尖细的求饶声。

李俟菩脚步陡然一停,后加快脚步,快速离开了这片邪怪之地。

一般大山深处,亡人不在少数,树荫遮盖的黑暗就成了诡物最佳的栖息之地。

但李俟菩现在可没空管这些。

日头不知何时隐于云间,好似同之嬉戏一般,这时又将那阳光收了回去,整个村庄被静谧覆盖。

走到大门口,远处的人语不断涌入李俟菩的耳中,这些人居然悠悠洒洒地散场了。

李俟菩的心跳空一瞬,怎会?

难道这破阵将这场狂欢提早了一炷香?!

她还是来迟了?

李俟菩眸光深邃,朝那木台来回扫量。

却不见余愁山身首分离,也不见那杜家男人,除了横躺在地上没见血的大砍刀外,空无一物。

空气依旧徘徊着山间的清新,人群的碗里也没有盛上血腥。

除了有些困惑,李俟菩的心放进了肚子里。

“切,那瞎娘儿子的疯病真是越来越厉害了,一人遭殃全村,我呸!”

“哎呦,小点儿声,到时候被那疯子听到,小心你的脑袋。”

“我看杜阿枝偷情的男人就是他吧,护得跟个宝贝一样。”

“姓杜的也是个怂蛋,听到要真刀真枪的约架,屁都不敢放一个,居然跑了。”

几人从李俟菩身边路过,她捕捉到了几个关键词。

瞎娘的儿子?

还没等她再细想,背后肩头传来一阵疾风。

李俟菩不慌不忙地一闪,身后女人扑了个空,重重摔在地上,嘴里叫苦不迭。

“嘶,你这小妮子……”女人喘着粗气,刁道,“居然敢偷跑出来,我今天非要把你腿打折不可!”

是那跛脚的女人,李俟菩冷道:“杜阿枝呢?”

“什么?”这女人似乎耳朵还有些不好使,待反应过来后,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才嫁进来一天,就认识了那疯女人,你胆子不小啊,我说昨儿晚上你在院子里呆站着干什么呢,自家男人不关心,尽想着跑了是吧!”

这女人话语前后逻辑不通,说着居然就这么在地上捶胸顿足,不见起身,扯着嗓子大喊。

于是,其他还没散干净的人一下子全围了上来。

“哎呦,大家快来看看啊,我们家竹泉可真是可怜,居然娶了她这么个白眼狼……”

有个发髻松散的女人听后,上前道:“呦,你这媳妇儿精神有问题吧,走到大门口居然没想着跑?”

“对啊周家婆娘,你这是干嘛,娶了个这么漂亮的媳妇儿,怎么还挑三拣四的?”

“喂,听说你家周竹泉成了亲,痨病就好了,这是进福了啊,你这恶婆婆还不得对人家好点儿?”

酸里酸气的话将地上这周家婆娘的面子打了个干净,见没人帮她,扶着膝盖站起来,指着李俟菩的鼻尖嘶吼。

“娶她进来就是冲喜的,要是不来福,她就得和那个杜阿枝一样的下场!”

李俟菩脸上笼起一层阴云,听这些人的口气,自己这原身难道不是清湾村的人?

“杜阿枝今天是运气好,那疯子跑出来就得杀人,杜家男人要是不怂,今天他们三个人都要一起死!”

有人一语道破,李俟菩静静站在原地听着,杜阿枝这是被他们口中的疯子救了?

“是吗。”

一句冰冷刺骨直戳人的心窝,晴空万里的天突然打起雷来。

轰隆——

人群兀地噤声。

李俟菩回头,一道与众不同的清减身影落至她眼底。

“这疯子刚刚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细若蚊虫的声音在周围响起,人群瞬间散了大半,脚步慌张,畏之如虎。

李俟菩匆匆瞥了眼,这男人衣裳薄得很,领口微敞,头发乱糟糟的,像个没修理的鸡窝。

从骨骼生长发育来看,这男人才不到十九岁,还是个孩子。

就是那张脸嘛,与旁人没区别,看不出什么轮廓。

疯子上前了两步,周家婆娘汗洽股栗,不敢说话。

疯子似乎朝李俟菩的脸看了一眼,讥笑道:“嫁给周竹泉,你算是悲哀中的幸运了。”

李俟菩故作不懂,问道:“杜阿枝在何处?”

疯子却被她这态度搞懵了,似乎是李俟菩的表情没达到他预期,愣道:“你认识她?”

“不认识。”李俟菩说,“但跟我问她在哪儿有何联系?”

疯子笑了,“当然没有。”

周家婆娘看这两人一来一回的,畏首畏尾,威胁的话到嘴边打着颤,就要去抓李俟菩的手。

“周小花,跟我回去煮饭!再敢磨蹭……”

李俟菩却没让她碰到一点衣角,反倒是那疯子温柔地开口。

“周婆婆,这个时候竹泉哥该吃药了吧,他病了这么久,我都还没来得及去看望一下……”

“何卞!你要是敢动我儿子,我就是死也要跟你拼了!”

周婆瞬间惊恐万状,几乎是爆发地吼出声来,大惊失色。

李俟菩朝他望去,疯子不在乎地耸耸肩,似乎在说,干他屁事。

周婆却彻底慌了,没再管李俟菩,转身就往回跑。

吵闹的人一走,乌云覆盖之下,唯余两人。

李俟菩双手抱胸,略微抬头。

这山中的云啊,还真是比翻书还快,天色黑得像是要下墨滴。

“想见杜阿枝,就跟我走。”

疯子突然道,然后头也不回地就往另条路走去。

李俟菩无话跟上,落后一步,快速了眼他。

这小孩儿根骨倒是不错,若说打架靠狠,行事疯癫,那这全村的人惧怕他,也不无道理。

或许她能从这人身上得到点信息。

半路,疯子道:“我叫何卞。”

李俟菩挑眉,这自我介绍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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