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宁绍提着油灯迈步而入,厅内的众人纷纷起身相迎。

“不必拘礼,都坐下吧。”陆宁绍将油灯放在案几上,在江云汐身侧的木椅落座。

秦师爷很有眼色地躬身行礼,先行告辞离开。

此时厅内只剩下陆宁绍几人,他拿起案几上的三张舆图仔细翻看了起来。

东临去牢狱寻他时,只说出“诸公斩马谡”几字,他便知晓江云汐的言下之意。仔细询问她的言行后,便知晓她是从几张舆图上看出了异样。

陆宁绍放下舆图,皱眉望向张易正,“张大人,林家粮铺两侧相邻的铺子,可都是一家的产业?”

“禀小公爷,这宁安府大半的产业皆是宁安府首富杨家所有。”

陆宁绍唇角若有似无地勾了勾,他只问这三家铺子,张易正回答的竟是整个宁安府,看来这张易正与那首富杨家很有些“渊缘”。

他并未继续先前的话题,反倒立刻转换了话题,“张大人,城门做做样子,戒严个三日便可。”

张易正只是瞥了他一眼,便垂首应下此事。

陆宁绍转头望向江云汐,深邃的目光里漾起一丝涟漪,“夜已深,此间事皆交由我,我派人送你回去歇息。”

他的目光太过温柔,宛若平静湖面下藏着的漩涡,与之对视愈久,便会被悄然卷入湖底,从此沉溺再难挣脱。

面对着这样的目光,江云汐的心跳忍不住漏了一下。她几乎凭借着本能,逃也似地垂下眼帘。

“嗯。”她低声应着,声音却轻若蚊蚋般。

陆宁绍将她微红的耳尖收入眼底,眸光愈发柔和,唇角下意识地勾了勾,很快便又恢复如常。

坐在下首的张易正将一切都尽收眼底,心里忍不住有些胆颤心惊。这魏国公府的小公爷,竟是个袖子断了的?竟在他面前如此大胆暴露,这可如何是好?

江云汐被东临和西洲送回城北的别庄,徐二爷见她回来,才放下心来去歇息。

白日里,白大夫因不放心只其女与墨槿守在重病者身侧,便吩咐夏安将这别庄上的病人接去了城北疫区。也因此,这简陋的别庄倒也能勉强装下他们这一行人。

江云汐独自坐在窗前,宣纸平整地扑在她面前的案几之上,宣纸旁还放着一叠书信,她的目光落在宣纸旁的毛笔上,久久未动。

夏荷轻轻推门迈入,将食盒放在木桌上。缓步走到她身旁,轻声劝道:“小姐,您晚食还未用,这肉粥您多少用一些,哪怕只是垫垫肚子也好。”

江云汐轻叹一口气,这一晚上发生了这般多的事,她哪还有什么胃口?

“晚些吧,我现在实在没什么胃口。”

夏荷知道劝不住她,便也不再劝说,拿起一旁的墨锭开始研磨,“那奴婢为您磨墨吧。”

江云汐轻轻点头,拿起一旁的书信开始仔细翻看起来。

这书信便是墨影多日查探的结果,书信上所记载的是同济堂多年来犯下的累累罪行。

足足有十余页,这还只是墨影查几日的功夫,也不过查到十之一二罢了。

差使杂役吞没药贩的草药,为谋取暴利虚构病患病情,造假药丸卖于百姓,造迷药参与人口买卖……

这一桩桩一件件草菅人命之事,足以让同济堂彻底覆灭,可这同济堂竟相安无事这么多年。其实这全赖于同济堂背后的东家王云山,因其女乃是杨家首富杨守城的第十三房妾侍。

一个妾侍出身的商户便敢仗杨家之势如此嚣张,更别说那杨家,富贵迷眼之下,又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人命官司?

这杨家敢如此嚣张,背后必定是有人撑腰。

江云汐放下手中的书信,长舒一口气后,方才拿起一旁的毛笔。

不过片刻功夫,书信上的信息便被她分类誊录于宣纸之上。

江云汐将宣纸折好放入信封,心里有些犹豫不决。

她本打算将同济堂的罪状交于京中来此的钦差大臣,但彼时她未料到,此事背后竟还涉及杨家。

眼下并不知钦差是何人,是否与杨家背后之人有所牵扯。若有万一,那些苦主百姓恐有性命之忧。

其实还有一路可行,江云汐犹豫之处便是在此。最稳妥之举便是交于陆宁绍,但他已经助她良多。

罢了,她总之身负陆宁绍的一身债,所谓债多不压身,也不差这一桩。

这般想着,她对窗外轻声唤道:“东临。”

“奴才在。”

“你替我跑一趟府城,将夏荷手里的书信交于你主子。”

“奴才遵命。”

江云汐将书信交于夏荷手中,望着夏荷离开的背影,她再次长叹。

同济堂或直接或间接害死这般多性命,权当替天行道。至于梁文启那头,反倒只是顺手为之。

——

翌日,天光将明未明。

江云汐坐在棂窗前,夏荷正为她束发。

今日她要去趟城北疫区,据白大夫所说,药方已见微效,但未曾亲眼见证,她总归放心不下。

再有那妇人与小安之事,也该腾出手来处置。

江云汐一行人抵达赈济区时,天光已大亮。

夏安等人正与众多灾民一同在修补草棚。灾民们手上的动作未停,脸上隐约带着一丝喜意,不远处的空地上,妇人们带着孩子观望着众人忙碌的身影。

“娘,我们晚上是不是就不冷了?”虎头虎脑的孩童抓着母亲的衣角,一脸懵懂。

“是呢!晚上就不冷了。”

那些前几日瞧着还黯淡无光的眼眸中,似乎多了一丝希冀的亮光。

江云汐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里不由一暖,原本心里因忧心而紧绷的弦也跟着稍稍松了松。

“走吧,我们去寻白大夫。”

原本死气沉沉的疫区,似乎也添了些许生气。有许多病人走出草棚,坐在门前悠闲地晒着太阳,也有几个病童蹲在地上玩石子。

墨槿端着空药碗从一个草棚走出,一眼便瞧见江云汐等人,她将药碗递给一旁的杂役,快速向她们走来。

“公子,您怎的来了?”

“我听闻先生的药方已有微效,便想着来看看。”

墨槿笑着指向不远处的几座草棚,“您瞧那几间,那里面原本住着的都是轻症的病人,昨日只服了三副药,今日正收拾东西,准备搬去隔壁的赈济区呢。”

江云汐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恰好此时有几人已收拾妥当,正背着包袱走出草棚。

瞧着几人面色虽仍有些苍白,但眼神明亮炽热,神色间都是对死里逃生的喜意。

“能活着便好…”江云汐喃喃自语着,唇角也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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