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六月,榴花开遍,樱桃新结。

江策是傍晚时候回来的,从小石桥过来的时候就瞧见了院落。

院子里那两棵芭蕉今年又长高了几分,已经越过了院墙,硕大的蕉叶闲闲垂下墙.

蔷薇颓尽,满地残花。

江策背着手,步子轻快,一溜烟就飘进了院子。

初桃和莹月,一个在编穗子,一个在给喜团梳毛。云生则在廊下一边教训蓝羽,一边给它喂食。

院子里还摆着张书案,上头还有未收整的纸笔。

江策走近了,拿起那几张花鸟小图看。

几人见他来,立刻就要出声。

“嘘”江策抬手止声,挥手让她们暂且离开了。

几人一个接一个,悄悄退出去,院子里就暂且只剩江策。

他闲步闲庭,走到芭蕉底下。

高硕芭蕉投下一大片青荫,放着一把长竹榻,有人就侧卧在上头小憩。

他弯腰凑近,瞧了又瞧,薛婵睡熟了没醒。

她手边的喜团也躺得四仰八叉,身子在竹榻上,脑袋垂在竹榻边,张着嘴打鼾。

“啧”

江策忍不住伸手拨了拨它的脑袋,睡得死沉死沉的,怎么都弄不醒。

大的不忍惊,小的睡不醒。

江策把带回来的东西都搁在躺椅,拉过一把小竹凳就蹭到薛婵旁边。

他散值的时候去明月桥买冷淘、蜜酿和熏鸭。趁着老板装食的空隙,见河岸石榴开得正烈,便顺手向主人家讨了一把新开石榴花回来。

本来是想送给薛婵的,谁知她却睡着。

江策也不想弄醒她,便先找了一个空花瓠出来。

薛婵在那睡着,他就在一旁坐着用手掰多余的枝叶,修修剪剪,插了一瓶花。

等都剔完了,觉得有些无事可做,他便托着脸看她睡觉。

天气一热,薛婵就爱犯懒。她苦夏,也懒得走动。如果不是因为必要,或者寿春王他们邀请,薛婵基本上就待在院子里。

就算待在家里,她也是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歪着。

恰如此时,薛婵仍旧懒懒侧卧。

因着甚少出门,所以都懒得装扮。

樱桃红抹胸,荷绿裙,心口处只搭了件薄薄的披帛。因着未着外衫,白生生的臂膀就露在外头。

乌亮的头发只梳了个小团髻,插着支金花小钗,很是素简。

江策眼一瞥,挑眉笑起来,折了一小朵鲜红的石榴花簪在她头上。

他簪完后左看右看,觉得自己的手艺甚是完美。

竹榻旁有张小几,上头隔着一盏冰镇的鲜红樱桃,一壶冰酿。

只要她抬抬手,即使是躺着,也能够得到。

“看来我不在的时日,你也过的很开心。”

江策笑起来,眼睛也轻弯。然而下一瞬,他就有些垮下脸。

“就是不想我,三天就送了一回东西,连句话都不递!”

他顿时有些不高兴,抽了根逗喜团的孔雀翎,在薛婵脸上轻轻扫。

从脸扫过肩,过腰,过腿,停在脚心挠了挠。

谁知薛婵只皱眉,翻了个身,下意识踹了江策一脚。

要不是他跳得快,就真的踹在自己身上了。

江策愈发不高兴,悄悄去捏她胳膊上的肉。

他捏了两把,觉得手感很好,又捏了两把。玩心起,胳膊上的没捏够,就又盯上薛婵那张脸。

大半年来吃的喝的还投了不少,硬生生把薛婵养的康健了许多,一张略窄的鹅蛋脸都圆润了不少。

“悄悄地.....”

江策直接左右开弓,捏住了她的脸颊。捏着捏着,他就开始跟搓米团一样,轻轻揉,直把薛婵的脸揉得泛红。

“你有毛病呀!”

薛婵拍开他的手,一下子就歪坐起来,瞪了他一眼。

江策欠兮兮地凑近:“我想跟你说话,跟你玩儿,谁知你睡得正香。那我总不能把你弄醒了吧?”

“......”薛婵没好气,直接把手里的团扇甩进他怀里,“我现在还是醒了啊!”

江策干脆拿起团扇给她扇风,笑得颇为谄媚:“小的这就给您赔罪,给您扇风,您继续睡。”

薛婵又重新躺回去,可是她闭着眼都能感受到江策直勾勾盯着她的目光。

她干脆翻身,背过去。

没过一会儿,江策就凑上来,下巴搁在她腰上。

他的手指在手臂上走来走去道:“前檀姐姐不是送了一副臂钏吗?怎么不见你戴?”

薛婵懒懒道:“那东西怪重的,戴久了手疼。”

江策没说什么,只是静静给他打扇。

只是坐久了有些累,他干脆也坐在躺椅上,挨着薛婵躺下。

一把不算宽的竹椅骤然挤进一大只人来,顿时拥挤。这也就算了,偏江策身上热得要命,薛婵只觉得身后贴了一个大火炉。

“哎呀,挤死了!”她用手肘重重往后捅,江策伸手一握。

“你打哪呢?”他又贴得近了些,凑在薛婵耳边,埋怨,“打坏了你可别后悔。”

薛婵根本懒得理他,只一个劲儿往旁边挪。她身子一翻,差点掉下去,被江策又一把捞回来。

人是没摔着,但两个人几乎连在一起,扒都扒不下来。

江策的手直接缠在她腰上,脸贴在她光裸的肩背上。

“......”

“真的很挤啊!”薛婵深深吸了两口气,挣扎着要捶他。

然而江策一抬手就握住了手腕,随即一掰,一扣,薛婵整个人陷进他怀里。

他挤进来,直把薛婵往外拱,喜团被压到不由得叫了叫声。

薛婵没好气道:“你都把喜团挤到了!”

“哼”江策一抬手,捞起喜团轻轻丢在架子上,“它都陪你那么久,现在该腾位子给我了!”

喜团站在架子上,不满地又叫了两声。

它跳下去,跳到江策脸上,狠狠蹬了一脚,在哀嚎声中跑得没影了。

薛婵冷冷一笑:“活该!”

她又背过身躺下,不予理会。

江策用脑袋蹭了蹭她的颈窝,声音闷闷的:“我都五天没回来了,你不想我,不给我写信,不给我送东西就算了。现在挨都不让挨。”

他找到个发泄点,开始絮絮叨叨。

“你看人家梁都头的娘子,梁都头不回家,吃的喝的都送来。那细心周到的嘞。被陛下磋磨,被公务磋磨,你还要推开我。真是没良心的女人。亏咱们还是新婚燕尔,我跟个老鳏夫一样。”

薛婵推开他的脑袋:“你咒谁呢?”

江策看天看地:“没有啊,我什么都没说。”

薛婵挣扎一阵,找到个缝隙,直接一脚把他踹下躺椅。

“哎吆!”

江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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