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的时候,江策又催促着薛婵试他新买的笔墨纸砚和颜料。

薛婵认认真真试,江策一脸得意。

“怎么样?好用吧,我挑了好久呢。”

薛婵点点头:“谢了。”

江策的脸一下子垮掉:“你就这么平淡?一点奖励都没有。”

薛婵无奈,搁下笔,在他脸上啄了一口。

“行了。”

江策干脆搂着她,狠狠亲了两口。

薛婵一把推开,恼道:“很热啊,你这个人真的是很烦。”

“薛婵!我就知道,你是嫌弃我了。这才成婚半年,你就开始嫌弃我了,我这苦命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薛婵被他吵得耳朵疼,那笔下了又收。

窗外乘凉的几人听着这熟悉的嚎叫,相互笑了笑。

薛婵闭上眼,忍了忍。可是江策一只叨叨叨,让她实在是忍不住。

“你要是闲得慌,就去喂喜团,喂年年,喂绿眉,喂蓝羽。做完了要是还嫌,你就去外头跑两圈,等不闲了再回来!”

谁知江策一下子跳起来,痛心疾首指着她。

“薛婵!你这个无情无义,没心没肺殿的女人!”

薛婵:“...”

见她没回应,江策干脆甩袖气冲冲走出门。

然而他刻意放慢了步子,薛婵只是淡淡看着他。一时间搞得他是个软骨头一样。

江策把腰挺直道:“我今晚不回来了!”

薛婵低下头:“随便。”

得到了这样的回应,江策更生气,他直接头也不回出了院门。

云生初桃几人面面相觑,悄摸着进屋问薛婵:“郎君这是怎么了?”

薛婵道:“他上火了,不用管。”

云生眨眨眼,也没说什么。

那头气冲冲走出院的江策过小石桥,又忽地有些茫然,不知道该去哪里。

他回头,远远的还能见院落里几颗星子般的光亮。

要不,就算了吧。

江策转身,又重重“哼”了一声。

算个鬼!

他直接就走了,可是因为不知道去哪里,就到处乱走。

总之,不能回去。这么快就回去的话,那一切不就没意义了吗?

而且薛婵肯定要笑话他。

江策就一个人到处瞎逛,逛到东边的时候发现竟然到了又玉住的院子。

“说起来,都好久没见着又玉了,还怪想以前住在一起的日子呢。”

他在门口立了一会儿,直接上墙翻进了院子。

才刚落地,墙底下的石桌前,有两人正转过脸来看他。

江籍一手抓酒杯,一手抓又玉的衣袖,醉眼朦胧。

又玉呆呆坐在那里被江籍抓着,像死了好几天一样。

见着江策跳进来,他更想死了。

江籍拍了拍身边的石凳:“二郎,来,和三郎一起喝酒。”

江策坐下来,自顾自倒了杯酒。

又玉问他:“你来干什么?”

江策撇撇嘴,没说话,直接闷口酒。

江籍身子都有些歪歪的,托着脸笑:“你该不会是被弟妹赶出来了吧?”

“啧”江策身子一抽,半借力的江籍差点栽下去,又玉直接抓着衣襟给捞了回来。

江籍不死心,此时欠兮兮地凑上去又摇了摇江策地胳膊。

“你不说话,那就证明我说对了。”

江策淡淡道:“你来这儿,总该不会是为了和又玉赏月喝酒吧?”

“我啊......”江籍望着桌上那盏灯笼,整个人开始放空。

“......”又玉打了个响指,江籍瞬间被惊得醒了两分。

他捏着酒杯愤愤道:“她一天到晚就看那些账目,拨那个算盘。我手磨破了她都不管,敷衍两下就恨不得抱着算盘睡!”

江策狠狠晃了两下那只手。

又玉也不喝酒,也不说话,只望着月亮算自己什么时候死。

他望着望着又低下头,想着要不干脆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吧。

比较快。

江策又灌了杯酒:“阿君都四个月了,你还计较这些。”

他不提,江籍还好。一提,他就把杯子“啪”一声按在石桌上。

“那个臭小子!”

江籍气了一声,又忽地懒散下来,勾唇道:“等他能读书了,我要给他请十个八个老师。”

江策摇摇头,给两人都斟了杯酒。

他们就一杯,一杯,喝得酩酊大醉,趴在石桌上嘟囔。

又玉放下酒壶,吐出口气。

“总算都醉了。”

总算能清净了。

江籍还好整,他自己基本能走,所以又玉就半扶半推的给送了回去。

至于送回去之后,那就不归他管了。

又玉送完江籍又折回来。

江策坐在石桌前,坐得挺直,眼睛发亮。

“又玉,咱们继续喝吧。”

又玉翻了个白眼,直接一掌给他劈晕了:“到梦里喝去吧。”

他把江策扛起来,一路抗回院。但是江策本就重,喝了酒晕过去更重,途径小石桥的时候他恨不得直接丢水里算了。

“嘟嘟嘟”

又玉叩响院门,然后扇醒江策。

“回家睡觉去!”

江策懵懵站起来,院门被打开。

初桃来开门的时候,只见醉醺醺的江策站在门口对她笑:“她睡了吗?”

初桃摇摇头:“没呢,郎君赶快进来吧。”

江策一溜烟就跑到门前,一脚踹开了门。

“哈哈!薛婵,没想到我还会回来吧?”

薛婵正从一堆书稿画稿里抬起头,见着他一副醉鬼模样,还叉着腰站在那里指着自己。

她长长吐气。

薛婵深深呼吸,起来拽着他给按在椅子上准备擦脸。

谁知江策开始发疯,在屋子里到处乱走。

“我就不让你如意!”

薛婵把巾子丢尽水盆:“你要睡就睡,不睡就出去!”

江策叉腰,气呼呼喊:“不睡就不睡,我才不稀罕呢!”

说罢,他又出门去了。

夏夜里织娘蛙声混作一片。

又玉猛地睁开眼,偏过头,他顿时惊恐起来。

江策正盘腿坐在床上,弯腰看着他。

“你不是回去了吗?来着儿干什么?”

江策眨眨眼,半天才道:“睡觉”

又玉望着幔帐顶:“杀了我算了。”

江策认真道:“我是来睡觉的,不是来杀你的。”

他说着说着伸手去捏又玉的脸,笑道:“你是三郎,是三弟......”

“咚!”

又玉伸手,推开倒在他身上的江策,然后抱膝缩在床榻角落。

不知过了多久,他都开始犯困了。

江策又悉悉索索坐起来,然后下床穿鞋。

“你又去哪?”

“你这床不舒服,我睡不着,不喜欢,我要回去了。”

又玉立刻殷勤地搀着他出门,飞速给他冲了水,换了衣裳,顺带还送回去。

直到见江策翻墙回去之后才飞快回去把门窗都堵死了。

最后,一头栽倒在床上。

时至深夜,薛婵迷迷糊糊睁开眼,有人正往上爬。

“你不是言之凿凿地说‘我不回来睡觉了!’”她学着江策地语气,面无表情,“可有底气了呢。”

江策利落上床,给她拱到里头。

“这也是我的屋子,凭什么我不能回来?”

她凝着他。

江策淡淡道:“我洗过了,也换衣裳了。”

薛婵这才翻过身,江策在身边躺下。

他决定再也不理她了。

不过这个想法一出来就被江策揉巴揉巴,当作纸团丢掉了。

“那就先三天不和她说话吧。”

等她什么时候愿意哄,他就勉为其难地原谅她。

不然就这么轻轻松松被哄回去,显得他多掉价,薛婵也会越来越不珍惜的。

第二日早,薛婵醒的时候江策早就不见了。

江策每日按时出门,按时回家,但就是不和薛婵说话。

不说话那是不行的,会憋死。

所以他大大地缩减了和薛婵的说话量。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三天过去了。

薛婵跟个没事人一样,每日忙忙碌碌。

写字,画画,会友,出游。

第四天的晚上,江策把筷子往桌上一按:“我今晚要去沈柘家!”

“你想去就去呗。”

江策气一噎。

“我不回来了!”

薛婵也只是道:“那我不给你留门了。”

说罢,她继续喝汤。

江策站起来,抱臂弯腰凑在她耳边恶狠狠道:“你就一个人睡吧!”

她饮汤的手都还没放下来,他就已经走了。

薛婵一脸怪疑,不知道他哪来的气。

她有些茫然,问云生初桃:“你们招他惹他了?”

几人摇摇头。

薛婵想了想,定声:“那就是外头的人招惹他了。”

她吃了饭,开始和云生收拾给薛承淮准备路上要带的东西。等收拾完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江策就真的没回来。

薛婵躺在床上想了想。

自从上次和江策小小的闹了一下,他也算是知道收敛,没怎么在她做事的时候黏着人烦人。

问题解决了,事情过去了,这几天都好好的,也没有吵嘴呀。

她细细想了这几天的事情,越想越觉得没有任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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