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余回头看向屋门,“三伯?”

“哥儿,别怕!”来人是刑部侍郎游怜钊,他摁着腰间的佩刀,举高烛台进了屋,顿时,整间屋子亮堂起来,“你朋友怎么样?”说着转入墙角。

游余跟上看清了墙角的齐橡。他满脸青紫,形容可怜,游余不敢动他的任何地方,怕造成更大伤害,只好轻声地喊“齐兄”。

齐橡的眼皮颤了下,应是还有口气在。

游怜钊一探他的鼻息,当机立断道,“先送去医馆。”

游余搀扶齐橡趴在三伯的背上,随着三伯从这小破屋出去,沿着巷子往外跑。

一架马车停在开阔的巷口,游怜钊背着人上去,让游余陪齐橡说话,便将马车赶动起来。

医馆不远,大夫替齐橡验伤的时候,游余和三伯站在门外等,三伯没问旁的,只叮嘱他,“下次再有类似的事儿,你直接上刑部衙门找我。一个人行动,勇气可嘉,但着实危险!”

“不瞒三伯,刚才我还以为放鹤楼的人追来,要灭我的口……”

“给他们一百个脑袋也不敢!”

“是,他们不敢。三伯怎会来此?”

“巡街的兵马司说,我余哥儿来了这,一开始,我只以为你考完乡试,想找地方玩玩,谁知就见……”

游怜钊打住话头,指了指屋里,“那人被打,因为招惹了放鹤楼?”

看来放鹤楼在刑部衙门,也是挂了号的。

游余点头,“三伯,既然您来了,我便代朋友向您告一状!千家胡同放鹤楼东家,周儒,私放高利印子钱,雇凶殴打借贷人!”

“又是周儒……”游怜钊的刀柄在掌心摩挲,指尖泛白。

游余拉住三伯的胳臂,“请您一定彻查放鹤楼!”

游怜钊稍愣,目光转向他,“哥儿不要再管此事了。若你在乎朋友的命,帮他还上本金和利息,即可。”

“还钱,我可以帮,可我想救的不止他一个!我已和他约好了,要拿上借据,向京城商行行首揭发,让放鹤楼不再祸害百姓,永远地消失。”

游怜钊弯唇一笑,“哥儿不了解周儒,那人不好惹。”

游余急道,“所以,您更应该抓住这次机会,将她和同伙,一网打尽!”

游怜钊歪了歪头,“听哥儿的意思,你对手上的证据有十足把握?是什么?”

游余捏起拳,“齐橡说,放鹤楼的借据写有明确月利,并没有含糊了事。依律,只要有那借据,放鹤楼的罪就坐实了。”

游怜钊伸过手,“借据呢?”

游余说,“在齐橡手上,我今儿来此,也是为了拿那张借据,但没想到放鹤楼的人先动了手,将他打成重伤。”

游怜钊拍他的肩,“事到如今,你该庆幸他还活着,在这个世道里,有时候人活着就不易了。”

屋门打开,大夫出来与游怜钊交代情况,说受的是鞭伤,全部在背部,另外,腿脚上也有数不清的旧伤,怕是长期挨打的结果。

游怜钊长叹,付了诊金,便扯住要进屋的游余,“他人没事,剩下的,交给刑部吧。哥儿快回家,别让你爹娘担心。”

游余奉上备好的三十两银票,“那放鹤楼之事,全权拜托给三伯了。”

游怜钊把他的手推回来,“这点钱,你三伯我出得起!”

有刑部的参与,齐橡的冤情必能得到伸张。

游余走出医馆,仰头看看天空飘动的云彩,顿觉心情舒畅了不少。

时辰尚早,游余去自家的不足斋逛一逛,补充一些日常的纸墨,又挑了两本尊师袁公的新文集,坐在二楼的窗前,沉浸地一页页看。

袁公总说,他的策论立意常常比哥哥的好,成文之后却比不了哥哥,若想在科考中取得好名次,需下苦功来加强。

睡着是无知无觉的。

入夜,秋风微凉。

游乘来到二楼,在游余肩上披了件厚衣,又将窗户撑杆放平,只留一条通风的小缝。

“大公子,”老周迟来一步,帮着收拾桌上的茶壶。

游乘笑道,“给您添麻烦,多谢您照顾他吃饭喝水。”

老周亦是笑,“不足挂齿的小事罢了。对了,今日二公子的朋友没来,他便去了朋友家中,再回来还是一人。但我瞧着,他心情还不错,大概见到了朋友,事情推进得很顺利。”

游乘不予置评,听老周退下,他安静坐到游余身边,等弟弟再睡会就叫醒一同回家。

今天,游乘跟了游余一路,所言所闻,骇人听闻。

需得好好整理。

彼时,当游余进齐橡的家,游乘看见三伯从马车上出来,脸色阴沉得很。随后,三伯的下属提到“周儒姑娘”,说她想约三伯叙旧。

周儒……正是乡试完那日弟弟口中念的人。

此女,和齐橡有关,和放鹤楼的印子钱有关,和他的三伯游怜钊有关,更和“李家”有关。

所以,三伯和“李家”有关。

游乘被自己的想法吓住。

平日里,他几乎见不到三伯,也摸不准三伯在朝局中的站位,但是今天,他看明白了,十之七八,三伯是李经章的人。

所以,齐橡的命和印子钱的借据,落到三伯手里,这事儿就算完了,而他天真浪漫的弟弟游余,对此,一无所知。

正复盘着,楼下有人喊着快点灯。

接着,老周和伙计从后门扶回个浑身是泥的男子。

游乘从二楼往下看,问老周,“是谁?”

老周犹豫了下,“……二公子的朋友。”

是齐橡。

游乘冲下楼,几人在地上铺了厚布,齐橡的脸被擦净了,仰面躺着,胸口似已经没了起伏,死了一般。

“他自己来的?”游乘蹲下,捡起他前襟的一块泥,捻开,很松软,像新翻的。

老周说,“是……他这样,该是被活埋了又爬出来的。”

游乘目光下移,落在齐橡紧握的拳头,想拨开他的手指让他放松些,却没成功,只得放弃。

“周伯,有劳您藏好齐橡,好生照料,我带弟弟回家,明日来和他谈一谈。”

老周应下。

游乘正要起身,胳膊被一只手抓住。

“大、公子……谢谢……”

游乘握住齐橡的手放回去,安抚道,“齐兄,介舟向你保证,你进了这儿的门,再没人能伤害到你了。”

齐橡虚弱地叹气,闭起眼,泪水顺着他的眼尾滑落。

游乘去二楼背上弟弟游余,送到马车里。

老周把游余的书拿来,游乘交代道,“相信您能看出来,齐橡的本性不坏,所以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您愿不愿意帮一帮齐橡。”

老周忙点头,“愿意的,大公子只管开口。”

“我想请您认下他做老家侄子,从今儿起,齐橡就管您叫‘大伯’。”

简单的口头认亲,还不够。

游乘拜托老周到顺天府的户房,把齐橡的户籍登记在自己名下,得到官方掩护。

如此一来,从前住千家胡同的穷士子齐橡,便真的死了,没了,要以周橡的名字活下去。

“那他的科举……”老周担忧道。

游乘站在马车边,眼底平静,“今晚有人要活埋了他,那人便不会容他考科举的。等他醒了,您自己问他,大约也是一样的答案。”

说完,他坐上马车,抓紧赶回司宁侯府。

回到东园,爹娘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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