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府那一日,长安城百姓将章台和安门围得水泄不通。相府大门被重重地关紧,写着“刘”姓的悬灯被揭去。侍卫们随意践踏着,府里一百多口人如一条长龙浩浩荡荡往大狱出发。
连翘和岑少芝也在其中。刘玠一路跟到宫门口,宁华强行将她拉上马车,带到公主府暂住。
“我要见阿父……”
只有去狱中亲自问一问刘济才能得到答案,刘玠咬着牙不甘心地请求宁华。宁华怕她暴露身份,不愿帮忙,再三劝阻。刘玠知道她的为难之处,面上答应她放弃这个念头,实则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盗出公主府的令牌,深夜只身前往大狱。
穿着披风,刘玠掩去面容。守卫拦住她,她拿出令牌振振有词:“奉宁华长公主之令前来探视刘济。”
“刘济乃要犯,就算是长公主,也得请示陛下方能进入。”
“陛下已经歇下了。长公主有要事想见刘济,出了什么事,由她一力承担。但倘若你们耽误了她的事,会如何?”
守卫犹豫了一番,却不肯松口:“请回吧。”
刘玠无奈。廷尉一定是下了命令,要求他们谨慎看管,守卫们有理有据,应已如是拒绝过许多人。刘济的心腹也曾来探视,皆无功而返。
“让她进去。”
眉头一松,深不可测的牢狱里踱出一个人影。守卫纷纷行礼:“太子殿下……”
萧承珽缓步走到刘玠面前,刘玠低下头,不知他有没有认出自己。听他道:“宁华阿姐与太子妃素有姐妹情谊,刘相膝下已无子女,阿姐差人来替太子妃探视,是她的心意。难不成一个侍女就能把犯人放跑了?”
“可是殿下,若无陛下的手谕……”
萧承珽绷起脸,微有怒意:“方才孤进去时,不是给你们看过手谕了吗?”
“但那道手谕是陛下给东宫的,并非长公主……”
“这样的话,孤明日就把她要来东宫。”萧承珽寸步不让,“现在,她是东宫的人了,孤让你们放她进去,可以吗?”
守卫哑口无言,只得让出一条路。
刘玠感激萧承珽,对着他行礼作揖。萧承珽放轻了声音:“孤在这里等你。”
一切尽在不言中,刘玠在披风里望了他一眼,不再浪费时间,径直穿入黑暗中。
昏暗的大狱内,漆黑的灯火被风吹得阴冷躁动,似灭非灭。前路不明,刘玠只能跟随狱卒慢慢摸向关押要犯的最深处。她不是第一次来,但无论几次,她都无法适应这狱中的湿冷可怖。夏季也如冬季般萧索,光是这份浸骨的寒魄就足以让人化为枯冢。她想到了上一次来到这里的景象,恍如隔世般寻找着那个背影。
停下脚步,打开狱门。刘玠许久没有迈除去,凝望那个靠在墙边,遥望窗边月色的佝偻背影。不知道是月辉,还是本身垂垂老矣,总觉得刘济头顶披满了白发,一夜之间苍老俱现。
“你来了。”
刘玠抵住打转的眼泪,整顿心情走进来,吸了一口气:“为何要承认?那些甲胄根本与你无关……”
刘济没有回头,平静地回答她:“你已不是刘家的人了。就算是满门抄斩,也落不到你头上。”
这是什么话?!刘玠义愤填膺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忍不住宣泄:“我一个人活下去又怎么样?你不用说得如此为我着想!就算我可以逃过一劫,那连翘呢?岑少芝呢?朝廷的人已经去九思山了,连阿母都被你连累,他们就该陪你去死吗?你自暴自弃,我不相信你会愿意屈服于他们,就算刘家命脉还在,他日不定东山再起,可要赔上你半辈子的心血,我不相信你会这么大方,这么窝囊!”
刘济笑了出来:“你不是听到了吗,陛下对刘家仁至义尽,为我们留下了三个月的时间。对你来说,足够了。”
“什么意思?你还想我来替你翻案?”刘玠觉得他异想天开,“你觉得我可以像替全夫人翻案那样如法炮制?这种事需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你知不知道我险些在大宛城丧命?!难不成,你想借刘氏倒台一事,使我抓住这个机会揪出幕后主使反败为胜?”
刘济打断她,目光灼灼地注视前方,“这话,为父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也已经想到是谁要置我们刘家于死地了?既然知道,那就该挺身而出,替刘家除去这个祸害,方可保你自己无虞。”
刘玠没有办法反驳他,的确,现今所有的矛头几乎都指向那个人。她知道陷害刘家的凶手并不是严休。眼下与他为敌,无异于自寻死路。所以她才暂时选择视而不见,卧薪尝胆。
“敌暗我明,我无权无势,连自保都难。如今你以三个月为期限,逼我孤注一掷,你就不怕我做不到吗……”
这是她的真心话。她不是不敢和强权抗争,但畏惧如影随形。她从来不否认自己的渺小,只是知道,不能深想这一点罢了。就算害怕,就可以停在此处吗?她不能,重活一世,不是让她停留在原地的。
刘济露出诡异的笑容,嘲讽自己的亲生女儿:“你不是一向自视甚高,认为自己无所不能吗?现在终于意识到自己是螳臂当车,小黠大痴了?若是放弃了,便从此离开长安,到岭南那些蛮荒之地苟且偷生去吧!”
“你少拿这些话激我!”刘玠蹲到他面前,恶狠狠地瞪他,如同一头野兽,“你到底想干什么?”
刘济轻蔑地笑了一声。面对其他人,刘玠可以克制自己,因为她总能清楚地分辨,谁是朋友谁是敌人。可面对刘济,她的心情会变得五味杂陈,她不懂为什么父女之间非要这样互相算计、兵戎相见,利益当前,为何亲情如此不堪一击。刘济维护的,已经不是自己的利益,也不是刘家人的利益,那他维护的到底是谁的利益?是谁在得益?
刘玠在等,等待他露出破绽的那一刻。攻心之战,刘济有十足的优势。能够孤身说服谟羯百万大军投降,应付区区一个刘玠,当然绰绰有余。刘玠知道耗下去无济于事,失去今日唯一的机会,她将再无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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