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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盾带着致娘到自己房里,在四方桌旁坐下,却又迟迟不开口。他知道,接下来他所说的话,会让自己永远失去致娘。
阿致知道他有确实有话要说,但希君已经醒了,闹着肚子饿,她催道:“你有什么话要说?”
陶盾一脸严肃,问她:“你是雪致?”
阿致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笑着道:“陶先生你为何这样说?”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得知“雪致”这个名字。阿致心中警觉起来。
致娘没有正面回答问题。陶盾心中已经明了,他的猜想是正确的——眼前的致娘就是陆侯爷在寻找的心上人雪致,二十三岁。事实上,不用问,昨晚上面对劫匪时,致娘利落的伸手,就已经给了陶盾明确的答案。
陶盾平静地道:“陆侯爷他……失忆后被骗婚,但他一直在找雪致你。”
“被骗婚?”阿致满脸不可思议,她甚至没有注意到陶盾称呼她为雪致。
陶盾低头,看着桌上的一杯冷茶:“谷小姐趁他失忆,冒充雪致你。陆侯爷信以为真,才会促成婚事。在成婚的当天,他才得知自己被骗。”
“你从哪里得知的?”阿致掐着自己的手指,让自己尽量冷静。
“陆侯爷曾写了一封信,放在你的后门口。我看到了那封信,信中字句及其真诚,开头是吾妻雪致。”陶盾仍旧记得信中那一行行问句,其中夹杂着纠结、痛苦和内疚。那信封上满满的酒味。
吾妻雪致?妻?阿致懵了一会。他们确实在大漠上拜过天地,但是……那封信是怎么回事?
“一封信?”阿致皱眉沉思,她压根没有看到过什么信。突然,电光火石之间,她突然想起来搬家的那天,陆昀峥过来给她搬水缸,她看到了后门口一个白色的东西,像是信封,被陆昀峥一把抢过去。当时他轻舔了嘴唇,这是他说谎之前的小动作。
所以,他将信放在她后门口,却又拿走了?
阿致抬头,眼眸晶亮地看着陶盾。
陶盾点头:“我看完后,将信放回去了。你若没有看到,那便是阴差阳错地错过。”
“信上还说了什么?”阿致急切地道。
“信上没有明确写,但我找同僚打听过,陆侯爷与夫人是打算尽快和离的。”陶盾抿着嘴唇,又道,“还有,陆侯爷他真心喜欢你。”
阿致垂眸,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不知道在想什么。
陶盾抬头,鼓起勇气道:“抱歉,致娘。”
“你为什么道歉?”
“为我的卑鄙。”陶盾伸手示意致娘先不要说话,他是个欠缺勇气的人,这一次没有吐露心声,也许永远不会有机会了,他挺直瘦弱的背脊,“致娘,我喜欢你。我活到现在二十多岁,因为孤身一人,鲜少有什么人尊重我、亲近我,把我当家人。周围的人见我家贫,总是随意调笑,只有致娘你把我当个人。有时候,光是和你坐一会,我都会觉得挣扎在这人生苦海中,有些许念想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致娘,你不要误会,我没有妄想过你也喜欢我,或者是你我成婚,我知道你只是可怜我。我也只是希望致娘你能在我看得到的地方。
“所以在看到那封信之后,我不敢告诉你。我怕你知道前因后果,怕你知道陆昀峥对你的感情,就会立刻离开,而我也会永远失去你。当时,我选择将信塞回了信封里,放在门背后藏着,卑鄙地希望你不会发现那封信。后来得知你没有发现那封信,和陆昀峥阴差阳错分开,我甚至心中暗暗窃喜,为自己的得偿所愿。直到后来,我意识到你落寞是因为陆昀峥的离开,而且我一辈子也弥补不了,我才开始反思自己。我以为自己是真爱慕你,是谁也比不上的爱,可是……通过这件事,我只看到了自己的占有欲。只是我还是不愿意醒悟,看到你落寞,我也不愿意告诉你真相。
“昨天,致娘你让我一个人返回时,我以为你是故意要甩开我,根本不会等我。那时我心如刀绞般难过,也不愿接受事实,只想证明自己能保护你们,执意要跟着你们一起走。最后……拖累了你和希君,身陷险境。若不是致娘你,后果不堪设想。昨晚上我才想清楚,为了我妄想的温暖,要用致娘你一辈子与相爱的人分离来换,真的能称得上爱慕么?想要独占,本身就是卑鄙无耻。”
陶盾的脸色沉郁,用面如死灰来形容也不为过,这是第一次他面对真实的自己。他不仅帮不上致娘,还扯了后腿。直到现在,他还清晰记得那山匪的目光,在夜色中极其犀利,山匪看着倒地的他,眼中充满了戏谑和嘲讽——一个大男人,竟然如此没用。
而这样没用的男人,竟然还夸下海口,要保护她们母女。
阿致安慰他:“爱慕一个人,总是会想要独占,这很正常。”
“真的吗?”陶盾这才敢抬起眼皮看致娘。
“真的。”阿致很清楚,微笑着看他。
致娘久违地笑了,陶盾跟着笑起来,他终于确信,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告诉致娘真相后,她的眼睛便亮起来了,就像是热烈太阳下波光粼粼的湖面。
爱一个人就是要让她幸福,即使代价是要放手、余生再不相见。
陶盾自嘲一句:“大概我这辈子是孤独到老了。”
“怎么会?人生那么长,你放下现在,也许未来的缘分便在路上了。”阿致看到他,想起了五年前的自己,实在不忍心看他伤心下去。
陶盾沉默了一会,问她:“你接下来怎么办?”
去找陆昀峥吗?
阿致还没回答,隔壁房间传来希君的哭声。她以为阿妈遇到危险,自己成了孤儿,哭得一脸眼泪鼻涕。
阿致连忙过去,给这小哭猫洗脸,带她下去吃早饭,顺便把陶盾也叫下来。
吃早饭的间隙,陶盾看着致娘和希君。他知道,马上就要分别,余生再不相见。
阿致起身,找驿馆的人又买了一匹马,加到她那马车上去。两匹马拉车,怎么着也快些。
吃完早饭后上楼,阿致收拾最后仅有的一些行李。
陶盾将她们送到门口的马车上,他的手扶在马车上,问:“致娘,能告诉我你的全名吗?”
他很怕致娘问他何必执着于此。
阿致看着他:“沈雪致。”
她不可能爱他,但是她相信,这是帮他更快忘记自己的办法。只有彻底释放,才能放下。
“沈雪致。”陶盾低声喃喃,生怕忘记,他挤出一丝笑,说:“我会忘记你吗?”
“会的,当你遇到真正爱你的那个人。”阿致很确信,那时候的陶盾压根不会记得她。
陶盾迎着阳光,露出一丝笑,终于松开手,轻轻摸希君的头:“听阿妈的话。”
·
阿致带着希君,一路快马加鞭,不到五日,抵达长安。
她迫不及待地和陆昀峥说清楚所有的事,她迫不及待看到他的脸。想象一下,他看到自己时该多么高兴,阿致嘴角忍不住翘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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