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见雪出气多进气少,这人胆小又懦弱,竟还是个重情的,趁着现在还能说话梗着脖子艰难望着练寒星,目光中满是恳求,一边说还一边吐血:“阿铃…意外化形,在…失去灵脉的灵墟无法生存,不得已…才取你身上血,噗——”

“她…一只小妖…从未接触过外界…所知的一切都…都是由我所授,是我…教导无方,我既将死…求你…放过她……”

君影一直捂着他的胸口呜咽道:“别说了,夫君,求你……别说了……”

“快服下这颗丹药。”程见雪终于说完,她赶忙递上丹药,赵云蜺只是深情款款望着她,喉咙憋闷地难受,又喷出一口血,悉数洒到君影脸上,丹药入口即化,他神色不舍,哑声说道:“阿铃,我放心不下你。”

说完这句,就缓缓闭上了眼,身上有些血液往上空飞去,化为一只只血萤在雪原飞散。

君影两眼充红,捧着程见雪的脸颤颤巍巍说道:“不、不行、不行……”

她放声哭泣:“你怎么可以抛下我——”

哭到一半余光蓦地注意到了最中央面无表情的练寒星,她停止哭泣,慢慢放下程见雪,轻轻对他说:“夫君,我现在为你报仇。”

她怎么只顾着哭,却忘了这个罪魁祸首?

她怎么能、又怎么可以忘记!

君影心里悲愤,一股无名火在心底燃烧,脸上露出狠厉之色,声音淬了冰碴子一样冷:“我要你给他赔命!”

她两手一抓,悬铃就出现在手中,一个旋身将悬铃甩出,两串悬铃带着清脆的铃声飞向练寒星,同时也纵跃而起,攻向练寒星。

悬铃和绕指柔一样除非摧毁,否则不见血绝不收回。

然而不知道为何,昔日君影和赵云蜺打,她在半山腰隔岸观火,看起来尚且游刃有余。今日练寒星亲身上场,却只觉得君影心有余而力不足,悬铃纵然带着十分的恨意进攻,落在她身上却只剩下五分力。

练寒星就是想好好打,也没实力相匹配的对手。

她寂寞如雪、轻轻松松地摧毁了悬铃,飞在身后的冰棱针被她摧毁悬铃时顺便凭空一抓,化为水汽扑背而来,里面的毒气早已消散。

练寒星神情忧伤。

打得实在太轻松,显得她在欺负人。

不过,她本来就是来欺负人的。

君影恨意越浓,发力越狠,被练寒星挡得也越轻松,练寒星一拳挡开君影的攻击,君影被气力击飞,又被练寒星用青藤抓回来继续打。

她每祭出一样法器,练寒星就摧毁一样,到了后面二人纯纯肉搏,君影右腿屈膝抬起,朝练寒星下巴踢去,她身体轻盈个子瘦小,这一脚却裹着十成十的力,真砸上了恐怕脸都毁了,且速度奇快无比,练寒星有些惊讶,原来君影近身居然还可以。

她两手抓住踢来的一脚,顺时针一拧君影整个人都被带起在空中转了两圈,练寒星一放开右腿君影又借势欺近,先是洒了一堆银针,针尖上淬着毒,正散着黢黑的光,同时近身凌空下击,对着练寒星就是当胸一脚,狠狠踢向练寒星!

练寒星原本也不是来打架的,君影跟只泥鳅似的,又是近身又是暗器又是奇奇怪怪的法器,她再次失去耐心,将灵力灌注拳头,一拳轰去,银针像是撞上一堵气墙纷纷摔落,威压倏忽间爆开,地表的冰霜被这滚滚而来的杀意和气浪震碎,冰碴子四处飞溅。

一股无形的威压气势汹涌撞上君影,君影直直向后倒飞,被平拍在青藤交织的墙上,砸出一个深坑,那股威压却还未卸去,兀自不减,压得君影脸色发白,已经是出气多入气少,又重重滚落到地上,大口吐血。

君影仍旧不愿罢休,无奈整个人难以动弹,只得捂着胸口低头大口大口吐血。

练寒星走到她面前缓缓蹲下,君影察觉到她的欺近,一点一点抬起头,她身上的毒针都已用掉,未曾想到不曾伤她分毫。

想要为丈夫报仇如今看来已是奢望,最后一个办法……未必不可行,但是,现在不是最佳时机。

她又低下头,掩去眸中神色。

练寒星用手轻轻抚过她的脸颊,然后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其被迫向上望向自己,温柔又小心的动作猛地变得粗暴,她轻笑一声,低声问她,声音仍旧温柔地能溢出水,只是神色却如腊月霜寒:“最后一遍,你是怎么捡到我的,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我的好母亲?”

君影头朝后仰了仰,躲开那只钳制自己的手,她将头低了下去,咬了咬牙,最后闭眼回她:“说来话长,事情发生在十年前。”

练寒星面无表情:“没关系,夜还长着,我有足够多的时间听你慢慢说。”

君影莫名抖了抖,她缓缓道:“那时,我只是深山中一株普普通通的铃兰花。要知道,自从灵脉中的灵气耗尽之后,灵墟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化生的生灵了。倘若有万中无一的倒霉蛋意外生灵,又因为这里没有灵气修炼,更无法离开灵墟,最终也只会被森林反噬,所以,我从未想过这些,只想安安心心做一棵草。”

“可意外偏偏横生在了我身上。”

“灵墟上百上千年的铃兰花不在少数,我只活了几十岁,资历也很一般,却莫名其妙生了灵,自动开了心窍,直接化身为人。”

君影抬起头,望着练寒星定定说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练寒星皱眉:“跟我有什么关系?”

君影说:“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你,你穿着单薄,明明是冬天却穿着夏天的衣裳,赤足不知走了多久,灵墟的山林到了冬天就会被大雪掩埋,雪不算很深,但特别湿冷。”

“你就是在这样的天气里流浪了一路,双腿冻得发紫,因为没有穿鞋,被不少荆棘刮伤,整个脚板都是伤,许是走累了,随便坐在地上,脚上的鲜血落到前面那株铃兰花上,我就这么意外生了灵。”

她们竟是这样相识的吗?练寒星觉得好不可思议,仅仅因为几滴血,就改变了一棵草的命运?

“后来呢?”练寒星觉得蹲久了腿有点麻,就站了起来抖了抖腿,居高临下望着她。

后来……

君影苦笑:“我第一次做人,什么都不懂,看什么都觉得新鲜,也不会说话,当时以为是天上掉馅饼砸到我身上,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遇见你许是我人生中的幸事,于是就带着你在山林里满场跑,大概过了三天的快活日子,身体便开始不对劲。”

“当时你看起来三四岁的模样,不知道被谁丢弃在林中。你也不会说话,脑子看起来好像也有点问题,眼神很呆,像个木偶,什么也不会,每次总是我做什么,你便跟着做什么。”

“第四天一早起来,我发现我身上仅剩的一点灵气被抽干,做什么都没有力气,脸色也很差,和垂暮的老人没有两样。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变成这样,我只知道当我躺在地上时,我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了生命的流逝。”

“做人第三天就面临死亡,这恐怕是史上最丢脸的妖精了,我很害怕,我才刚感受到做人的乐趣,我不想死。”

“也就在这时,我想起了我第一天化形的场景,那时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我是因为你的血才化形的,那——只要我再用你几滴血,是不是就能好起来了?”

后来的事很简单,君影只取了几滴血,整个人却顿时间从垂垂老矣的老者变成生机勃勃的少女,她这才明白面前这个呆愣的小孩到底有多么特殊。

最开始,她还抱着歉意取血,每次取血之后总是下意识觉得自己的做法好像不对,于是想尽办法补偿。

有时是把好不容易采摘的最甜的果子分给她;有时是注意到她穿着单薄,自己摸索着学会了找林中较为坚韧适合编织的植物编成草鞋和小马甲给她穿;有时是看她呆呆傻傻,像个傻子,便把自己所知的东西告诉她……

慢慢地,几滴血不够用了,或者并不是说不够用,而是她还陷入在做人的乐趣中,根本无暇分心去修炼。

要知道山林中即便没有灵气,但只要静心,也是能修习出一些成果的。但她今日采果明日逗鸟后日玩雪,直接把这些抛之脑后,反正……有一个能给她提供灵气的小孩且痴傻,只要给这个小孩一点甜头,让她做什么她也不会有意见的。

她开始变得贪婪,从几滴变成了一个拇指盖。那时的君影想法很简单,只要在灵气莫名流失的情况□□内还有一丁点灵气够它们自己运转就可以了,这样她就不会一直停在原地,始终没有进步。

除此之外,她还注意到这个小孩虽然什么都不懂,但很好学,什么东西只要一学就会,只是看起来仍旧又没脑子又傻傻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呆滞,说什么都点头叫好。

君影这时候才察觉到这个小孩或许并不像表面上的那样普通,她呆呆傻傻,但天赋惊人,不管自己如何取血,她体内的灵气从未消散过,或许是意外流失在此地的大能的孩子,只是因为一场意外失了魂。

她下意识觉得有危机感,不想被这个傻小孩超过,于是开始遮遮掩掩地修炼,也不再像过去那样倾尽全力地教导。只想让她一直保持现状,才方便自己索取。

半年后,冬雪消融,枯木生芽,天真无邪的少女成为了已经会耍点小心机的姑娘了,也是在这个时候,她遇见了同样迷失在林中的程见雪。

程见雪彼时尚且玉树临风,温润如玉,看起来像个谦谦君子,只是神色难掩疲惫,久在山林孤身打转,难得见到一个活人,他也同样欣喜。

二人相互试探,君影毕竟好学,只是心太野难以收回,面对这个男人,她戒备中带着一丝丝好奇,在他陌生的话语中琢磨着琢磨着,慢慢学会了人类的话语,他们也在试探中喜欢上了对方。

这是君影遇到过的第一个人类,对方的一言一行被她当成样板,她下意识觉得对方所说所做都是对的,人类就是这个样子的,后来遇到了赵云蜺,碰到了更多人,更让她坚信这一点。

谦谦君子程见雪过去在家中虽然是世家支脉子弟,却因天赋较好被着重培养,又被学宫格外录取,学宫的同辈要么躲着他,要么吹捧他。

他也是锦衣玉食被捧着长大,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人。从小身边围绕着他转的朋友们都以逗他开心为荣,他的人生没有任何污点。

因此他格外傲慢,觉得这个世界所有人就应该围着他转才对,忤逆他的都得死。

抱着这个心思,他在游仙大会下手狠辣,不留余地。与他同擂的对手要么重伤被废经脉,要么死在台上,就这么打了一路,不管不顾地废了南荒一个前途无限的弟子经脉之后又重创她,理由仅仅只是他刚入会场那会,这个人和他擦肩而过时没有给自己打招呼。

这是一件小的不能再早的事,他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过去每每愤怒,家中都是哄着他为先。父亲说过,无论他做什么都是对的,错的永远是对方,家中会摆平这些的,让他不必有后顾之忧。

那天他遭受了许多冷眼,他并不在意,第二日照常来到现场,遇上了同学宫一年难见几次,每每考试从未下过首榜的师兄,师兄几招就将他打趴下转身离开,不欲与他多言。

他惊觉受辱,原本该离场的他追在师兄屁股后面不放,扬言要重新来一场,也是在这时凤仪学宫的长老拦住了他。

程见雪伤害的,的的确确只是一个家中极为普通,甚至能入学宫都是因为一位毕业多年的师兄误入那个贫瘠的村庄,发现了这么个苗子不想放过,摇了学宫的人过去接的。

那一年,她刚入学宫开始修炼,已经后来追上赶超了大部分自小开始修炼的师兄师姐,放进游仙大会仅仅只是原先选上的一名弟子因病缺席,把她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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