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雍鸣雁,旭日始旦。[1]

卫昕从软榻上起身,她环顾左右,那张床榻空无一人。

床榻上放着一个首饰盒。她打开首饰盒,里面是一个青玉缠银青鸾佩。

她笑了笑,把玉佩拿了起来,下面还压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2]

卫昕洗漱完毕,穿戴整齐,把玉佩系在自己的官服腰带上。她把字条重新放进首饰盒里,然后锁好门。

十一月初三。

锦衣卫,经历司。

卫昕正在翻找资料,她自从和邵海合作后,邵海倒是没怎么针对她。

她一边看着资料,一边咬着胡麻饼。

卫昕正在查看前左金吾卫大将军李魁的卷宗。

李魁,字颂言。李魁出自永城李氏,青龙五年,李魁担任左金吾卫中郎将;青龙十年,李魁担任左金吾卫将军。

她看到李魁的生平经历,有一条引起她的注意。

青龙十一年,窦皇后揭发惠献太子刘隆,意图谋反,金吾卫在东宫搜集上百具铠甲。太子的生母是宋婕妤。青龙一年,宋婕妤以厌胜之术,被章德皇帝鸠杀;后来刘隆养在窦皇后膝下,窦皇后对他视如己出,情同母子。章德皇帝命三司会审,牵连数十人,太子口称冤枉,拒不认罪。窦太后请求章德皇帝宽恕太子,却遭到皇帝严词拒绝,皇帝废黜惠献太子,将太子流放到北朔灯州。

青龙十三年,章德皇帝派从三品左金吾卫将军李魁前往灯州,监视刘隆,以防备谋反隐患。李魁却将惠献太子囚禁,逼迫太子写下认罪书,逼令自杀。章德皇帝对李魁的做法不置可否。但在青龙十五年,九月,加封李魁为正三品左金吾卫大将军。

卫昕看着这段内容,她感觉李魁在惠献太子案件中,扮演的角色是很不一般的。第一,太子到底有没有谋反?第二,李魁逼迫太子写下认罪书,勒令自杀,皇帝是默许的;第三,李魁现在是意图谋反,被斩首,牵连到前江州刺史卫炎。

卫昕想,她的父亲对这段往事知道多少?她的父亲有没有牵涉其中?窦太后揭发惠献太子,但是又力保他;这样可以体现出窦太后表里不一的性格;窦太后通过章德皇帝,废黜太子,再逼迫其自杀。

一石二鸟!

卫昕看着这些卷宗,感到心惊胆战。她决定前往大理寺,再翻看一些卷宗。

未时。

大理寺,卷宗室。

卫昕来到卷宗室,看见陈庭。陈庭穿着深青色的圆领官服,戴着官帽。她正在誊抄卷宗,编排卷宗号码,还要写案件分析。陈庭现在是大理寺从八品评事,负责案件审理,对案件进行评议和判断。

卫昕拿着令牌,走到她面前,打着招呼:“晚竹姐姐。”

陈庭抬起头来,说:“云舒。你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卫昕嘴角略弯,说:“我来看看你。顺便我过来看一下卷宗。”

陈庭看了看数不胜数的案卷,无奈地说:“我现在还在整理。现在我升了官,还要写案件感悟。愁死我了!”

卫昕温和地笑,说:“能者多劳嘛!你写了案卷分析,到时查明案子就是水到渠成了!”

陈庭给她倒了一杯茶,说:“你这次想找什么卷宗?”

卫昕直截了当,说:“前左金吾卫大将军李魁的,还有一个叫卫炎的。”

陈庭沉思片刻,去卷宗室的书架下,按着编码翻找。

卫昕喝着茶,掩饰紧张。

一刻钟时间,陈庭把两袋卷宗递给了卫昕。

陈庭笑了笑,说:“老规矩。你看完了,誊抄重要语句,就得放这儿!”

卫昕点点头,说:“我不让姐姐为难就是。”

陈庭看着卫昕,眼光从上到下,一直正在打量卫昕。她的眸中有着细碎的光。

卫昕感觉陈庭的眼神怪异,不动声色地问:“晚竹姐姐,我是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怎么一直在看我?”

陈庭左顾右盼,压低声音,说:“云舒。我收到一封信,是关于你的。”

卫昕拆着卷宗,打趣说道:“什么信?是不是表白信?”

陈庭害羞地给了她一拳,轻轻地说:“举报信。”

卫昕僵在原地,感觉有一股火苗,只窜内心,她正襟危坐,说:“举报我?”

陈庭难为情地点点头,说:“是的。他们举报你冒名顶替。”

卫昕用手指着自己,诧异地问:“我?我冒名顶替?顶替谁?”

陈庭关上门,说:“信中说你的名字是卫昕,你顶替张依。”

卫昕听到此语,笑里藏刀,说:“这封信有无署名?”

陈庭害怕地搓着手,说:“没有。云舒,你是不是得罪人了?”

卫昕摊开手,说:“这不是显而易见吗?”

陈庭沉思片刻,说:“云舒,我觉得这封信,不只是寄给我一个人的。你要小心!”

卫昕撑着手,说:“你有没有考虑过把信递上去?”

陈庭忍住笑意,说:“你就这么想让我递上去?想什么呢?这信寄给我,就是想要挑拨你我的关系。”

卫昕露出崇拜的眼神,说:“晚竹姐姐,你真是料事如神啊!”

陈庭撇撇嘴,自信地说:“怎么看,这事都是那个老乌龟王园干的!”

卫昕捂着她的嘴,四周环顾,说:“你不要命了,现在青天白日,你骂三品大员。”

陈庭拉下她的手,说:“他那龟儿子打了我一拳,现在医药费都没有赔呢!”

卫昕看着她,惊奇地问:“这老不死的没有赔钱?”

陈庭摇了摇头,说:“当然没有。我和你说,要是他儿子没事,这肯定得搞死我,还有你。咋俩初一十五,怎么都不能逃!”

卫昕故作镇定,说:“他儿子不是判了吗?要处以斩刑的?”

陈庭低头,笑了笑,说:“你怎么这么单纯?我看这事,多半是悬!我们还是完善其身吧。”

卫昕背靠书架,说:“听天由命吧。对了,那封匿名信,能不能让我看看?”

陈庭从怀里把信拿出,递给了卫昕。

卫昕看了看信,右手握紧拳头。

这封信的字迹摆明就是邵海的。

邵海这个到处惹是生非的鲤鱼精!

卫昕笑了笑,把信递还给陈庭,说:“是非精真多,真是唯恐天下不乱!晚竹姐姐,要把信收好!”

陈庭打开撇火石,点燃蜡烛,把信燃烧,放入青花缠枝香炉。

卫昕目瞪口呆,说:“你怎么把它烧了?”

陈庭注视着她,眼神温柔,说:“这封信就是挑拨你我,无中生有的,留在这里干什么?”

卫昕低下头,说:“也是。”

陈庭搭着她的肩膀,说:“现在我就是想着王器这事!只要能把他置于死地,王家元气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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