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根结底还得怨那死老婆子……”说起城靖侯夫人,肖大婶恨得咬紧了后槽牙,但目光看向对面的袁雅蓉时,立马又住了口。
袁雅蓉挤出了个微笑:“婶子想骂就骂吧,我已经从袁家出来,从此以后不管什么城靖侯府,与我毫无干系。”
肖大婶讪讪一笑:“哎呀……看我这嘴,提那老太婆干什么?姑娘也只管宽心,到了临安我陪你四处转转散心,心情好了自然就想通了。”
“这天底下呀,哪里有不是的父母哟?你瞧前日咱们登船,令尊杵着拐杖也来码头相送,船慢慢走了,他也沿着河边慢慢走,眼里那叫一个不舍。瞧得出来,他还是心疼姑娘的。过日子谁都有难处的时候,挨过那一阵,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说着说着,肖大婶又不禁回忆起往事来,“我家那死鬼随军西征离开临安的时候,我家三郎还在肚子里,家里还有两个大的,也没觉得日子有多难。直到三郎出生,我还盼着他回来给孩子取名字呢。谁知一年后,西边传来消息,说三万将士全死在战场了。当时感觉天都塌了,可……”
肖大婶眼角冒出泪花,抬起袖子擦了擦。
“可没两日,我还不是得打起精神来,家里三个小子,大郎还未满十岁。以前靠着他的饷银,我偶尔也接个接生的活儿,日子还凑合过着。可没了他,家里就揭不开锅了,我若再倒下,那三个小兔崽子吃什么?我得振作起来啊!我不能倒下!”
“何况隔壁还有个婉丫头,这孩子更可怜,爹娘都没了,还差点让人给活生生烧死。不过……好在她表姨能搭把手,白天我看着,夜里她表姨抱过去。还有四叔四婶也是好人,粮食银钱多多少少都帮衬着,没事儿还过来帮着看看孩子。”
“等两个小的都大些,自己能跑能跳了,我再出去揽些活儿。那时候手艺不精,资历浅,别人接生三十个鸡蛋两斤红糖,我只要二十个鸡蛋加一斤红糖。若是遇到宽裕些的人家,运气好产妇在来个大胖小子,主人家一高兴,还能打赏些银钱。”
……
袁雅蓉与肖大婶相识不过两三月,这故事已经听得不下十遍,但听到她的遭遇,袁雅蓉深感敬佩。一个寡妇把三个儿子拉扯长大,想必经历了不少心酸委屈。
看到肖大婶逐渐红了的双眼,袁雅蓉掏出手帕来给她:“婶子别难过了。”
肖大婶毫不客气地接过手帕来擦了擦眼,还擤了两下鼻涕,笑说道:“我说这些没别的意思,你看我如今,日子算是熬过来了。大郎和虎子都娶妻生子了,还剩个三郎,前两年原本定了婚事,是要上人家里做上门郎的。这事原本我不答应的,一来当时婉儿还没跟卓家议亲,她娘临走的时候将她托付给我,婉儿和三郎本是指腹为婚,我不同意,他就跟我闹,不吃不喝。我虽然生气,可也心疼,最后也遂了他的愿。”
“好在婉儿如今也嫁得好,不仅王爷王妃待她如亲女儿一般,卓家老两口也看着她长大的,丈夫又体贴,一家子都待她很好。至于我家三郎,原本我们打算上京吃了婉儿的喜酒就回来准备他的婚事,结果一回来就听说那姑娘下河抓鱼溺水死了。”
“这不,事儿都过去两三年了,人还没走出来呢……刚开始那会儿我瞧着他整日茶饭不思也跟着着急,如今也习惯了,随他去吧,只要别再跟我闹绝食要死要活的就行。”
肖大婶一说起话来,都忘了吃饭,低头一看面已经坨了,赶紧又拿上筷子忙招呼着袁雅蓉吃面。
把面挑了挑,刚吃两口,又接着说道:“瞧你在卓府上跟阿彻玩得也开心,定然也是喜欢小孩子的,去年底虎子媳妇才生了个胖丫头,你一定也喜欢。”
袁雅蓉吃着面,微笑着点了点头。
九月底船到了临安城外码头,袁雅蓉背着一个包袱,手里还提了一个,紧跟在肖大婶身后下船。
这天起了点风,河岸边一排细柳随风摇曳,许是柳枝不如春夏青翠,更显萧瑟几分。
袁雅蓉上了岸就东张西望,活了十八年,从未离开过京城。见过京郊的山水,这江南水乡还只是在诗文话本里见过。
下船的时候人来人往,她小心翼翼地挤在人群里,瞧着周围的人,个个行色匆匆。
肖大婶指了指远处的城门:“这码头离城也不远,咱们走几步,也带你认认路。”
回过头来还把袁雅蓉手里大包袱接过去:“来,我帮你拿着。”
比起别的赶路人,她们两个走得极慢,肖大婶背着自己的包袱,一只手挎着袁雅蓉的包袱,一只手拉着她的胳膊,细数临安的美景美食。
进了城门没走几步,肖大婶碰上熟人。一瞧她身边跟着个年轻姑娘,问起这是何人。
袁雅蓉心里一紧,轻轻拉了下肖大婶的衣袖。
肖大婶心领神会,搪塞道:“一远方亲戚家的姑娘,不曾来过临安。”
对付完肖大婶连忙拉着袁雅蓉离开,熙熙攘攘大街上,街边和铺子里都热热闹闹的。这临安城虽然赶不上京城繁华,却别有一番人情味。
走着走着,肖大婶忽然放慢了脚步,站到一家医馆门外瞧了瞧:“这家医馆是我家三郎开的。”
袁雅蓉抬起头来,门上匾额写着“回春堂”三个字。
肖大婶没看到儿子的身影,里头就一个小伙计在看方子抓药,无奈轻摇了摇头,接着往家的方向走。
穿过半座城,终于来到一个巷子口,许久没见她,都知道她这次是上京看望王婉儿和孩子的,都拉着攀谈几句。
问起她身旁的小姑娘,肖大婶只说道:“远方亲戚家的孩子,叫阿蓉,没来过临安,跟着我回来玩几日。”
街坊邻里七嘴八舌,袁雅蓉只是对着人笑了笑。
这时巷子深处,肖家院子里已经飘着饭菜香。
郭氏在厨房里头忙碌着,时不时地往院子里晃一眼。
院里一张矮桌,几根矮凳,肖三郎坐在桌边,一手拿着医书,一手拿着拨浪鼓,一动也不动地发愣。
旁边大木盆里放着个十月大的小女娃,正扒着盆边跃跃欲试地站起来,还想翻到木盆外头去。
厨房里锅铲和锅底碰撞的声音渐渐停下,郭氏下意识再往院子里看,瞧着孩子就要翻到木盆外了。
“三郎!”郭氏一边喊着,一边冲出来抱起孩子。
等她抱着孩子哄了哄,一旁肖三郎还在发愣。
郭氏一把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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