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标准纵横棋局,一共可以容纳三百六十一颗棋子。
一夜过去,这盘棋没有分出胜负。
双方气数此消彼长,白子激进,黑子保守。
黑子打法油滑松动,既不正面对抗,也不闷头逃避,极力减少了双方泄气吃子的情况。
白子则是横冲直撞不管不顾,遇子便吃。
然而界灵发现,它选的白子,竟大半都杀不死黑子。
以至于一夜过去,整个棋盘被占满后,几乎只有个位数伤亡。
【人族果然狡猾,你在利用我。】
“运气从一开始就是你规则的一部分,从头至尾,我没有采取任何手段。”山淞说。
界灵便离开了,它下一个子时会再来,重新开始新的棋局。
地面棋格倏地被打散,上面站立的人群一下子跪倒在地。
下一刻,山淞就被摔在了崖顶主事帐篷的中央。
他周围是长长坐了两排的门派高层,前方是掌门岳一尘。
“跪好!”有人斥道。
山淞爬起来的时候莫名想起了桑蕴,可还是按下那些回忆,掀袍跪下了。
“谁教你这样肆意妄为?你师承何门?”
问话的是纵横仙君。
“东十二峰,没有师门。”
“十二峰?外门弟子谨小慎微的品性在你身上看不到分毫。”纵横仙君背后华彩一现,刀已出鞘半寸,怒道,“你可知你在玩弄数万弟子性命!你当界灵真的会理会你那小小把戏?”
“时念!我从来不知道你纵横仙君是伸头等死之人。”华明站起,“他能够主动破局,减少伤亡的同时拉长时间,已经是最好的法子了!莫非你有其他办法?”
“破局?今日该死的死了,不该死的也死了,这在你眼中竟然算破局?”
华明一时无声。
“……该死的,不该死的?”
山淞跪在地上,眼睛只是望着地面,缓缓问道,“难道秦琴,难道四千名外门弟子,竟然是该死的?天道不公平,蝼蚁优先覆灭,贵人得天独厚可以留存到最后——你们要等的就是这样的结局吗?”
这一句质问简直像给天开了个口子,在场所有人都容不得他了。
“收剑。”
一室刀兵明晃晃中,岳一尘缓缓开口,他面色惨淡,连日风波将这位万人之上的仙人折腾得老态尽显。
“所有弟子都是一样的弟子,天下万民都是一样的生灵,玄清门也从来没有怯战等死的风气,你做得很好。”
华明松了口气,正要上前去宽慰山淞,却发现数十强者没有一人收剑,大家依旧冷冷地与山淞对峙。
他一颗心彻底沉了下去。
“掌门……”他担心地望向岳一尘。
岳一尘脸色霎时枯败下去:“好,看来你们不服我甚久。”
“掌门大人这时候就不要扣大帽子了。我们左右不过是为了活下去。”
大家都不傻,看得出界灵杀人的规律——它说随机,就真的随机,说看运气,也是真的完完全全看天意。
运气是什么?
他们能站在这里,谁不是世间绝无仅有的天之骄子,气运加身。
到现在他们还未死去一人,就可以看出来。
如果说最后界灵杀够了,手缝里留下几个人能活下来,那将只有他们。
山淞此举,却将他们所有人位置颠倒,普通弟子成了界灵手中的白子,精尖人才成了山淞手里的黑子。
待最后界灵玩够了,玩怒了,一举覆灭所有黑子,他们岂不是白白丢了性命!
现在杀了山淞,让界灵维持之前的游戏规则,才是最优解。
迎着剑尖,山淞站起身,长身而立:“你们随时可以杀了我,只是规则已经定下,今夜子时,它还是会选择棋局玩法。”
他的目光往在场诸位一身漆黑的外袍看去,言语平淡但如刀扎心:“你们永远都是黑子了。”
一片死寂僵硬中,山淞在华明掩护拖拽下,强行下了山,回到东十二峰阵地。
这里已经几乎空无一人了。
华明属于越紧张,越喜欢说话逗趣的人,他摸了摸山淞手腕,讶然道:“你都修到一镜了,这修炼速度,比我强多了。”
山淞抬眼看他,真心求教:“我们修炼灵气是从何而来?”
“当然是来自天与地,万物生灵,精气灵气,生活之气。”
“可这里无天地,无四季,无日月,无生灵,为何我可以修炼突破?”
华明答不上来,只是拍拍他的肩:“会有办法的。”
山淞不置可否,打坐修炼。
时间在一日日推进,每一夜都是一群人的酷刑。
只是将那些被动等死的时刻,换成了主动厮杀的长夜,于是时间更漫长了。
有人欢喜有人不满。
山淞作为执棋人,精力在无限消耗着,肉眼可见他一天天枯瘦下去,幸而有灵力支撑。
他修炼进益还算不错。
华明还有心情对着时念得意:“收徒就该收这样的。”
时念正因徒儿下落不明闹心,当场和他打起来。
山淞默默走远了些。
他感觉自己精神越来越不济,偶尔神思恍惚,白日里也能看见棋局。
有时候能听见女声在背后叫他,他分不清是谁。
他只能更加努力修炼,以九镜心经抵抗精力的消耗。
在遥远的苍穹另一端,深红色阵法忽然开始运转,锣鼓响彻其中,山淞莫名地感觉神魂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飞上天,遨游的时候像水滑过叶片。
他猜这是突破的征兆。
良久,有一股力量牵动着他,他即将醒来。
他以为一睁眼就会来到子时,等待他的是新一天的杀人棋局。
没想到入眼是一片火热的大红色。
他许久没见过这样热烈的颜色了,风水界只有无尽的黑夜与透明的星星。
山淞有些呆愣。
眼前那片火红开始不耐,边缘的流苏晃动起来,从里面逸出女子的声音:“掀盖头呀,夫君。”
心跳停滞了。
山淞恍然发觉这是做梦。
那是桑蕴的声音。
即使是做梦,他的双手颤抖起来,喉间也无法抑制地收紧。
他颤声问:“是你吗?”
桑蕴不假思索:“是我呀。”
很平常的语气,就像她平日里任何一句简单的闲聊。
在他听来却是,温暖的,甜蜜的,他想要死在这个梦中。
山淞想要落泪,他呼吸着想将泪意压下,却在掀起红色盖头的时候再也控制不住,一滴眼泪落下。
他看见桑蕴的表情从无聊发呆,变得有些疑惑。
“你哭什么?”
“我……”
“和我成亲,你不高兴?”
这句话像惊雷打来。
“不是的。”他矢口否认,可又惶恐得不知道该不该否认,
“我,我梦到和你成亲,你会不会不高兴?”
桑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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