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的眼里透着光亮,于他们而言,严五的话简直是意外之喜。
“那个人是谁?”急切地追问,褚停云下意识地再次打开供状,“为何……”
“供状上未写,”倾身伸手按下,对上他质疑的眼眸,季寒不急不躁,“严五那人帮他是有条件的,就是不能向别人提起。”
“可是?”褚停云不解,她又是如何知晓?
“他说漏了嘴。供状上未写是因为关于这个人,无论如何他都不愿再开口。”手缩回袖中,坐回原位,季寒解释道,“严五承认自己是个赌徒、贪心之人,却不想做徐辰与他母亲那般的小人,更不想像徐景文那般懦弱怕事。”
“难不成他还想做个好人?”冷笑一声,褚停云嗤之以鼻。
“至少是个守信之人。”季寒笑笑道,“况且那个帮他的人,即便他不说我也能猜到是谁。”
“是谁?”
“郑之远。”
眉宇蹙拢,褚停云反问道:“为何不是徐景文?根据供状上,他交代的两起纵马事件背后的主谋都是徐辰与宋筠竹,却提供不了任何证据,除非……”他拖长了语气瞅向她。
“除非是找到藏起来的那匹马,以及目睹事发经过的郑之远。”接着他的话,季寒稍作停顿后又道,“可是,这些都不是直接证据。所以我才认为帮他之人,不是徐景文。不然,藏马做什么?他骂徐景文又是做什么?”
唯一的解释,被抓后,严五对徐景文的怀疑越来越多。还有,最令他怀疑的一件事便是——
“今天让他出城买马的不是宋筠竹,而是徐景文。”上扬的唇角叵测的笑意,季寒轻轻地说道,“常郡王,看来您的施压有效果了。”
严五就是徐景文的诚意。
屈指无意识地敲叩在腿上,褚停云思索着这份礼物是不是该给个回礼?
“郎君,”外面响起陌尘的声音,“季娘子的家到了。”
季寒回过神掀开车帘,才发觉天色早已暗下。原来他们聊得太久忘了时辰,陌尘又没有打扰,以至到家了都不知道。
她起身准备告辞。
“等等,”迎着她不解的眼神,褚停云兀自下了决定,“我同你一块。”
同她一块?猛地伸手拦住,“我娘在,不方便,要不去你那吧?”她差点给忘了,万一被发现还得费神解释。
褚停云想了想,“也好。”
过驿站又回到驿站,褚停云不觉得什么不便,进了屋先吩咐备好饭菜,晚膳还未用他真有些饿了。
季寒说了太多话嘴干,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灌下。
她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褚停云朝陌尘使了个眼色,待他退下后,唤她:“坐。”
依然是那张古朴的茶案和老旧的红泥炉。季寒在对面入座,随口说道:“这是你带来的?”上回她只觉得官家驿站里怎么还摆这些,不嫌打扫麻烦么?
今日她看出来了,楼下进门处只有几张简单的桌椅,只其中一张上摆着一壶凉茶,其余的桌子上覆着一层浮尘,那么这茶案红炉多数也只有这间房里才有的。那自然是他带来的了。
“用不惯外头的。”褚停云一边说着一边往红炉里添了两块碳,“离放榜只剩三日,今夜若还审不出什么,怕是后面没机会了。”
他指的是那个蒙面人。
季寒的心也沉了下去,思忖着道:“魏主考那边如何?”
因着既要拿到最重要的那份墨卷,又不能真让魏子晋行这违规之事,她让逐风将不便之处告知了褚停云。
“拦下了。”褚停云顿了顿,将火点燃搁上茶壶后,“麻烦的是那份墨卷,必须当着另两位副主考的面才能一起打开。”
也就是在放榜前一晚,写榜文的时候,墨卷上的姓名才能真正公开。而且,能写榜文的除了三位主考,只能是礼部的官员。
“那只剩另一条路了……”
“找到被藏起来,冯清所写的真正墨卷。”
说出她未完的话。褚停云也是如此想。
“可藏在哪呢?又是谁藏……啊,”忽然,季寒陡然坐直了身子,双手猛拍上茶案,“我知道了,是郑之远!”
茶案抖了三抖,褚停云眼疾手快护住了红炉上的茶壶。睨眼瞧去,睡眠不足的脸上既兴奋又不敢张扬的竭力压制,她找到答案了。
浓密的睫毛掩去眼底的惊讶,他正襟危坐,思索着现实问题,“若墨卷是郑之远藏的,他也未必会告诉我们。要如何拿到?”
“藏匿地点他已经告诉我们了。”
毫不犹豫给出结论,季寒自顾自地说道:“如果是这样,冯清此次受伤与蒙面人的刺杀不是一个人指使。原本我还在想为何宋筠竹既然都找了杀手,为何还费那么大力重来一遍,岂不是多此一举?现在我明白了,冯清会和冯郁受同样的伤是郑之远所为,那么他替严五藏马便说得通了。”
褚停云略一沉吟,“那马没疯?”
“是。那马没疯,这一次也不是宋筠竹或徐辰安排,而是严五和郑之远共同策划。”季寒深吸了口气,起身开始在屋里漫无目的地踱步,“事情的真相应该是这样的……”
他在两只茶盏中各放了些茶叶,冲入沸水,然后随升腾的热气一起,慢慢等着她理顺、还原。
没等多久,脚步戛然,她转过身双手撑在椅背,用力得仿佛最后一搏。
她缓缓开口,徐徐道来:“科考最后那日,郑之远本打算借考场骚乱调换试卷。失败后,试卷安然无恙被送进了誊录所,他不得不用第二个办法,当场换卷。卷面上沾染的墨迹印就是事先选中的学子。”
褚停云打断她,“但号舍内的墨迹是在木板后,而且已经干涸。”
“关于这点我仍想不通是做什么的。但魏主考说能一眼看见卷面上的墨迹,所以他看见的不是考试时沾上的,而是誊录的时候。”微微垂眸,季寒似有些失望,“帮助郑之远,能在主考官评阅前做手脚的只有誊录官。我猜那个人就是冯郁。”
推翻之前对冯郁读书人自有清高的看法,她也不愿。
可是,“三位主考要避嫌不能在朱卷前看墨卷,五位监考官则可以,且奉命督查校勘,他们有这个权利……”长长呼出一口气,季寒捏了捏眉心,继续道,“因为姓名都被糊了封条,冯郁虽然认不出别人的卷子,但冯清的他多读两遍后再加上笔迹一定认得出。但是,墨迹已经标记,他后悔想引来主考的注意,却被郑之远拦下。”
“那他为何……”不当场揭穿?到嘴边的话咽下,褚停云忽然懂了。
科场舞弊,是多大的罪名,冯清的前途也就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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