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中女学生的要求是让律易棋委托改造快递车,要求是加装保护设施、调整自动导航系统的语言和装配钥匙。
对方出场骇人、心思缜密,但是言辞诚恳。重要的是,她还转了五千块钱。
她本人说是全部家当,后面还说了什么律易棋没仔细听。来地球一年多,第一次知道办事还有报酬,想起那三个白吃饭的无赖,他当场热泪盈眶。
夜色沉沉,他大摇大摆从校门口出去,拎个装腔作势的工具箱,自称帮马英妹修电动车。门卫、老师、学生,无人敢拦,直接放行。
此时将近九点半,马路北边一排路灯集体罢工,从榕城去陶县的路上,坏了许多年的信号灯永恒地闪着橙色的暖光,夜色澄澈如冰。
秋夜是个骄傲的年轻人,只爱独行。
他把两环的钥匙圈套在手指上转了一圈,一抛一接攥在手里。又用左手试了一次,也成功了。对他而言,这不是值得称道的成功,但他还是笑起来,把钥匙圈扣对准天上唯一的月亮。
“哒。”
他被一个响指唤回神智。四下空旷,隔壁两家杂货店的老板在锁卷帘门,几个骑山地车染彩色头发的学生在窃窃私语,身边唯有树叶摇晃。
身后有衣料摩擦声,接着左肩被人一碰,他没中计,向右转身,和一张悬浮的惨白面庞相对而视。两声闷响过后,律易棋抱着肚子蹲下去。颜阎捏着自己发麻的手腕,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点穴?”
“麻……麻筋……”律易棋朝她一勾手,颜阎从善如流,把背上那只二十斤书包递到他手里。律易棋摸了一下触感就知道这不是她们三个常带在身边的那个书包,“你们的外星人呼叫中心呢?”
颜阎立刻龇出牙:“交给刘征兰了。唉!”随即她想起什么,赶紧趁着没忘交换信息,“我听人说,炼金商会也是空想文明的遗物。”
“感觉出来了。”律易棋道,“粒子的运动轨迹不对。”
“对我们有影响吗?”
律易棋乐了。他拿拇指和食指圈出一个小小的圆:“这是你们的地盘。”另一只手在空中抡了一圈,“这是炼金商会的地盘。”他一拍手,“仨瓜俩枣,别人都懒得抢。”
颜阎把校服垫在屁股底下,坐在杂货店门口的台阶上:“那……沙拉曼达抢我们的书包……干什么?差点害得我们……没法期末考试。”
“他是智能体,很难思考他的逻辑。如果硬要一个理由的话,那我觉得是因为炼金商会在现实世界的本体不属于他和温蒂妮。”
“呼叫中心”的本体是一个绿色书包,那么炼金商会也可能有一个本体,不然就称不上是“遗物”,只能算是空间系超能力。
颜阎晃着软趴趴的手腕低声问:“温蒂妮今天跟你说了什么?”
律易棋对准卷帘门上的钥匙孔:“它说它是坎尼亚。变成智械是后天的。”
“……这是怎么做到的?”
“从婴儿时期就是了。本体是它中间的那个方块。四肢是后安上的。”
“坎尼亚还有婴儿时期?我还以为一直都是这么大块的石头。”
“坎尼亚婴儿时期是液体。”
“想象……不出来。”
颜阎脑袋一矮钻进门里,径直坐在柜台后的小马扎上。律易棋把门重新拉上,打开门口的开关。灯管里流过一把白光,把干净的地面映得无比明亮。
“你大半夜不回家,来这儿干什么?”
颜阎把乱糟糟的头发一撩:“你看我的脸,还看不出来吗?”
乍看上去毫无差别,幸好亮如白昼的LED灯照得她脸上的细节无处遁形:眼白里填满通红的血丝,上下眼角粘在一起,说话的时候还偶尔吸溜一下鼻子。律易棋光在乎他店里的门了,完全没注意到这些:“查丹啊,你怎么搞的?”
颜阎诡秘一笑,拉开自己书包拉链,从里面掏出笔袋、笔记、闲书、一堆课本、报纸和卷子
律易棋看着地上那个糖果色笔袋:“这不是你的风格吧。”
“康烁影倾情赠送。”
康烁影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就是把一切靠近她的人都变成她的“周边”。等你回过神来就会发现,和她有关的东西已经渗入你生活的方方面面。比如颜阎的笔袋,比如律易棋的T恤,比如刘征兰的朋友圈。
拿完和学习有关的东西,颜阎把书包整个倒过来狂抖,倒出了鼓鼓囊囊的塑料袋、装着衣架和吹风机的小型泡沫盒、还有两套单独封出来的睡衣。等倒完所有东西,她张开双手,做出一个自豪展示的动作:“堂堂离家出走!”
“好!很符合我们的理念!”律易棋鼓掌,“我只问一个问题:你为什么先来找我?你的小伙伴去哪儿了?”
颜阎嘴角一撇:“我手机没电了。”
“充啊。”
她举起手机充电口:“借个充电线,平头的。我手机太旧了,充电头也老,多功能充电线都没有它的插头。”
秦始皇统一六国却没有统一USB接口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充电宝厂商没有给老款手机留出余地,就是它们的短浅!
杂货店里有零食,自然也有锅碗瓢盆杀虫剂充电器。律易棋一边和颜阎对充电头一边问:“你不给她们打个电话?”
颜阎摇头:“刘征兰旷了课,现在肯定在家里挨骂,看不了手机。康烁影有手机,但是呼叫中心在刘征兰手里。离家出走的学生在别人家,她父母一定害怕担责任,不会收留我的。”
律易棋给手机充上电,也挪过来一张小马扎:“你跑出来是什么原因?我记得你和你妈妈关系挺好的。”
颜阎点了下头。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很平静,像是被抽干了力量。她说她妈妈身体不好,一直是去奶奶家吃午饭。国庆期间妈妈不想去了,要自己给她们娘俩做饭。妈妈做饭很美味很好吃,但是她担心她,想着自己做饭,做面条做白米也好过让妈妈闻油烟。
妈妈答应得好好的,第二天该做还是做。说了好几天,哭了,劝了,求了,好声好气说了,能用的温柔手段都用了。今天中午她把饭菜调料都提前准备好了,想从西红柿炒鸡蛋开始做起,结果回了家,妈妈已经把饭做好了。
“早知道这样,她干嘛要答应我!”颜阎冷笑,“我不离家出走,她就当我是闹小脾气,下一次还是不听我的劝。最后我只能发火,当个不懂事的孩子,让她把菜倒了。
“我要是没有良知就好了,谁还管她是不是自己做饭,我有的吃就好。可惜我有良知,我一边做吃力不讨好的事,一边被她和家里人说伤天害理。”
律易棋盯着她的脸看了看,犹犹豫豫地问:“你这是个什么表情。知道的是你对你妈好,不知道的以为你拿家里钱充游戏去了。”
自称是高贵的买断制游戏爱好者实际上因为未成年一分钱没花过的装货:“……我跟你拼了!”
两人举起拳头——石头剪刀布!颜阎胜,此人得意忘形地坐回去:“当然心疼她。但是心疼她,最后却总是我受指责。她是成年人、是长辈,她自己做的决定,我却总是因为心疼她替她出头。小时候就是这样,她和我奶、她和她对象、还有其他亲戚吵架,我总是替她出头,结果她说我小心眼,对面说我没良心。所以我会用这个表情来抑制我心疼她的欲望。”她顿了一下,补充道,“但我的确挺喜欢她,因为她会听我说话。”
“你身边没有其他亲人?”
“他们不管。无论我怎么说都没用。我发火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因为‘那是你妈’。”颜阎淡淡地说,“我是他们的孩子,孩子的话永远是错的。”
律易棋沉默了一阵。颜阎本来垂着眼睛数地砖,沉默超过五秒,她立刻警觉起来,正准备说“你要是也说那句话我真要跟你拼命”。律易棋忽然长舒一口气,用手肘碰了下她的胳膊:“莫妮卡杂货店的大门向你们敞开。”
“谢谢。今天我会付钱的。”
两人都没再说话。律易棋面色凝重,不知道在想什么。颜阎在发呆,她坐在明亮到恍如隔世的杂货店里,清冽的夜风拨弄着卷帘门,浓郁的夜色溶解在灯光里,轮胎擦过地面的声音疾驰而过。血管一下下地鼓动,她确信,如果这是一个能看见星星的夜晚,光线折射的波动,大概就是这个频率。
“今天是几号?”律易棋问她。
“十号。”
“明天是你生日。”
“我不喜欢这个日子。”颜阎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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