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张德低下头,声音更低了,“前几日太子妃说知渺姑娘贪污了倒卖物件的银子,罚她抄十遍《女诫》,白良娣为她求情,也被连累着罚了俸禄。”
姜晟喉间溢出声极轻的嗤笑,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他就知道,舒千雪容不下知渺。她的心思,藏在温婉贤淑的面具下,比后院任何一个女人都要阴毒。
偏偏他刚处理完前朝的烂摊子,后院就给他来这么一出,这些阴私算计,让他从骨子里感到厌烦。
见他半天没说话,张德忍不住小声道:“殿下,知渺姑娘断不会做这等事,这里头定有蹊跷……”
“她喊冤了?”姜晟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目光落在铜镜里自己冷硬的侧脸,那里还残留着处理政务时的疲惫。
“喊了,可太子妃那边早有准备。”张德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佩服,“不过知渺姑娘倒是聪慧,见辩解无用,便把自己两个月的俸禄全拿出来分给了下人,如今后院的人倒多半向着她了。”
姜晟闻言,紧绷的下颌线条稍稍柔和了些,嘴角勾起抹极淡的弧度。
这丫头,倒会用苦肉计,既保全了自己,又收拢了人心,比他想象中更有手段。
“太子妃倒是越发能耐了。”他拿起搭在屏风上的常服,声音听不出情绪,“账房那些人,留着也没用了,换一批吧。”
张德心里一凛,连忙应道:“是,奴才这就去办。”
姜晟系着玉带的手顿了顿,又道:“小厨房今日做了蟹粉狮子头?”
“回殿下,刚出锅,正想着给您端来呢。”
“送两份去清颜堂和葳蕤居。”他淡淡道。
张德愣了愣,随即躬身应下。
他跟了太子这么多年,自然看得出这赏赐里的门道。
饥荒才过去,东宫好不容易有了些荤腥。白良娣受罚,赏一份是应当的,可给知渺那个“罪奴”也送一份,这其中的意味,就耐人寻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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葳蕤居的窗纸是新糊的,透着层朦胧的米白色光晕。
知渺坐在临窗的案前,手里捏着支狼毫笔,宣纸上“妇德”二字写得端端正正,只是手腕处隐隐泛着红,那是抄写了三个时辰的痕迹。
案角放着个青瓷碗,里面盛着两个圆滚滚的蟹粉狮子头,热气腾腾的,油光在瓷碗边缘凝成小小的珠串。香气顺着缝隙钻出来,混着墨香,竟有种奇异的和谐。
她放下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目光落在那碗蟹粉狮子头。
她拿起小勺,轻轻舀了点汤汁,抿了抿唇。浓郁的蟹香混着肉香在舌尖炸开,烫得她舌尖微微发麻,眼眶却有些发热。
上一次吃狮子头,还是养母做的。
她都记不清,已有多少年没吃过这样扎实的荤腥,更别说在禁足的时候。
正舀了块肉送进嘴里,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沉稳有力,带着种熟悉的压迫感。
知渺心里一惊,慌忙放下小勺,想擦嘴时却已经来不及。
姜晟推门进来时,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
少女穿着素白的襦裙,坐在案前,嘴角沾着点油光,像偷食的猫被抓了现行,那双总是藏着无尽心思的眸子此刻瞪得圆圆的,带着几分慌乱。
他原本沉郁的心情忽然就松快了,喉间溢出声低笑。
知渺慌忙起身行礼,膝盖刚弯下去,就被他伸手扶住。
“你倒是清闲。”姜晟收回手,目光落在她嘴角那点油光上,故意板起脸,语气沉了沉,“抄书还不专心,不怕罪加一等?”
知渺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片浅影,声音却带着点委屈,又藏着点不易察觉的撩拨:“太子妃是后院之主,真要加罪,奴婢便是再谨慎,也躲不过去的。”
她微微抬眼,目光像含着水汽的雾:“况且……这狮子头是殿下赏的,奴婢不敢浪费。”
姜晟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那点刻意装出来的严肃瞬间绷不住了。
这丫头,明着是认怂,暗地里却把他抬出来当挡箭牌,还顺带捧了他一句,勾人的手段用得愈发炉火纯青。
他走到案前,拿起她抄写的《女诫》,指尖划过纸上工整的字迹,语气冷了些:“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为何不找孤?”
知渺轻声道:“殿下忙于政务,日理万机。奴婢……还不是殿下的人,怎敢叨扰。”
“孤给过你机会。”姜晟放下书卷,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像藏着漩涡,“是你自己没抓住。”
这话不禁让知渺想起那日在浴房的意乱情迷,脸微微发烫起来,避开他的目光,看向案上的空碗,假装没听懂他话里的深意。
姜晟却不肯放过她,目光落在她泛红的手腕上,那里的红痕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他心头莫名一紧,方才那点戏谑散去,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疼惜。
“明日起,你改教前院的侍女。”他忽然开口,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知渺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丝惊讶。
“后院若有人再敢找你麻烦,”他向前一步,阴影将她笼罩,呼吸拂过她的发顶,“你便说,孤不允许。”
知渺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此刻竟藏着些她看不懂的认真。
她俯身柔声道:“谢殿下.体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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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了禁足后,知渺便回了长公主府一趟。
正厅里传来婴儿咯咯的笑声,知渺掀帘进去时,正见奶娘抱着烨公子在地毯上蹒跚学步。
小家伙穿着件石榴红的锦袄,脸蛋圆滚滚的像颗熟透的苹果,看见知渺,竟张开胖乎乎的胳膊扑过来,嘴里咿咿呀呀地喊着什么,涎水顺着下巴往下淌。
知渺笑着接住他,指尖被他肉乎乎的小手攥住,暖烘烘的温度从肌肤相触的地方传来。她低头在他额上亲了口,余光瞥见坐在窗边看书的姜晞,不由微微一怔。
姜晞穿着件月白绣玉兰花的温褥,乌发松松挽了个髻,几缕碎发垂在颊边,衬得那张本就极美的脸愈发清瘦。往日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尾,此刻竟有了淡淡的青影,连翻书的动作都透着几分倦意。
“回来了?”姜晞抬眼,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惯有的慵懒,却又多了些不易察觉的关切,“在东宫没受委屈吧?”
知渺抱着烨公子坐到她身边,将小家伙的口水擦干净:“托殿下的福,一切安好。”
午膳时,知渺亲自布菜,将一盅热气腾腾的鹌子羹端到姜晞面前。乳白的汤汁上漂着层细密的油花,里面卧着三只去了骨的鹌子,还撒了把鲜嫩的豆苗。
“奴婢特意打听了,这几日殿下胃口不好,便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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