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赵管事站在澜江边,望着逐渐远去的小舟,叹了口气。

颇有种辛苦一遭,白忙活的感觉。

江里的小舟里,放着封着神女的玄冰。

小舟底,有个圆圆的窟窿。

可想而知,用不了多久,随着玄冰融化,江水就会从窟窿里渗入小舟。

届时,神女将跟着小舟一起沉进江心。

这就是自称为幽州王的青年的要求,赵管事拿钱办事,不得不做。

他最后在心里怀念了一下神女,就转身离去。

*

千里之外。

昏沉中,公冶情口鼻一阵湿润憋闷,她的脸上捂了快沾湿的帕子。

这样杀人的方法,真是不常见。

她心中无奈,纵然被封掉法力,可是神躯尚在,就是堵住口鼻几百年,也能活得好好的。

公冶情不想动,也不想思考,甚至有些怀念被封在冰里的几千年。

能有个心安理得的借口,不去面对惨淡的现实,真的很幸福。

公冶情静静躺着,任由沾湿的帕子盖在脸上。

沾湿的帕子带着极淡的一缕菡萏花香,似乎浸过花露。

嗅着这花香,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许久后,有人隔着被子,轻轻拍她肩膀。

“姑娘,姑娘,你醒了吗?”说话的是个年轻男子,声线慵懒低沉。

公冶情睁开眼睛。

入目是简陋的木头房顶,一个青年坐在一旁正盯着她看。

青年眉目清隽精致,只是面色白中发暗,一副得了大病的样子,让他少了几分颜色。

身上毫无灵力波动,是个凡人。

这就是人间?她心中如是想到。

见她默不作声,青年主动开口:

“姑娘,这里是栖棘山。你晕倒在路边,将我绊倒,我就带你回来了。”

青年指指外衫膝盖处的一个破口。

意思不言自明。

“多谢救命之恩,我会赔偿的,不知恩公姓名?”她哭笑不得,他一个成年人走路不注意,摔倒跌破衣裳,也要算在路人身上吗?

“那就一言为定。”青年粲然一笑,病恹恹的脸在笑容加持下,刹那间竟有几分俊美。

他伸出手臂,朝着她的脸探来,似乎是要取走她脸上的帕子,丢到床边的水盆里投一下。

可是他手臂一斜,朝着她的胸口伸来。

这是在自寻死路。

纵然没有法力,但消灭个登徒浪子,想来还是可以的。

公冶情抬手架住青年。

“劳烦了,我自己来。”

青年似乎是察觉到了不妥,愧疚解释:“对不起呀,我眼睛不太好。”

公冶情这才发现,青年的眸子一片空寂。

他竟是个瞎子。

她心中连念几声:抱歉抱歉!

幸好他及时,否则这会她就要出发去幽冥界了,寻找他的魂魄。

公冶情突然苦笑出声,去什么幽冥界,现在失了法力,怕是连几十里外都不好去。

她扶着床,坐起身来,摸索着想下地。

或许是屋主看不见的原因,并没有点灯火,屋中昏暗。

她浑身无力,脚下一软,滚到地上。

真是狼狈,她心中自嘲。

瞎子似乎是被她的动作惊住了,愣了一会,摸索着找到她的胳膊,将她架起来,重新安置在床上。

“姑娘,你昏迷了五日,水米未进,先不要动。”瞎子耐心解释,“我煮了些甜粥,我给你盛一些来。”

他站起身来,绕过床边的火盆,走向屋外。

公冶情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房顶,心中一片死灰。

她本想着,寻个无人的地方独自待着。可现在看来,无尽的生命似乎需要无尽的食物才能维持。

她终究是要走到人群中。

第一次真切体会到青晏的狠话“我要让你在这世间,永远孤苦的活下去。”

实际上,除了这句,青晏还说了很多话,多到她大多都记不清了。

冰冷而又灼热的恨意翻涌在心间。

真的好恨青晏呀!

九重天阙的一切,就像是一场噩梦。

公冶情再次叹气。

“喝吧。”一只小巧的瓷碗被递到她面前,“年纪轻轻,叹什么气。”

瞎子有些啰嗦。

公冶情不想听他絮叨,顺从地接过碗,拿起调羹往嘴里舀了一勺。

秀美的眉毛瞬间紧皱,她强忍着吐出来的冲动。

这甜粥,也太咸了。

难不成他除了病和瞎外,还没有味觉吗?

“好喝吗?”昏暗的夕阳余光下,瞎子满脸期待地看着她,“我专门加了许多糖,而且是砂糖哦,可贵了。”

“好喝,多谢你了。”公冶情屏住气,一口将粥灌下,客气道谢。

她从头上摘下一只精巧的莲花簪子,塞进青年手里。

这支簪子是她在青莲那里顺的,出自万年前仙界炼器宗师之手。

炼制时使用了整块的九天辰金,在宗师妙手之下,看似犹如木雕。

但在法力灌注下能散发星辰光辉,可以抵御顶尖道君修为以下的全部攻击。

又漂亮又有用,即使放在九重天阙,也是顶尖的防御法器了。

想来,它的价值足以抵销青年的收留之恩了。

“给你,多谢你救我,算是赔偿你外衫了。”她平静道。

瞎子抛了抛簪子,然后放在手心仔细抚摸。

“雕工不错!”

他笑眯眯地将簪子插到发上,拍拍胸口:

“多谢,就用这只木簪抵了这碗粥吧。你还欠我救命之恩,和一件外衫。”

“你!”她气结,这凡人真是不识货。

她看着瞎子头上的发簪,又有些颓然。

也不怪他。

都怪那可恶的青莲!

九天辰金诞自天地初开之时,自带不灭的永恒星光,砂砾大的一块,就能照亮方圆百里。

青莲非要把这等好东西炼制成木头模样。

如今没有法力,仙器自晦,看上去就是一根平平无奇的木簪。

“姑娘身无分文,倒在路边,浑身上下只有这根木簪,如今也赠予了我。”

瞎子口才极好,“想来你也无处可去,这数九寒冬的,不如就在我这里住下,报恩之事,慢慢再说。”

“好,那就叨扰了。”公冶情想了想,便应了。

如今她孑然一身,无处可去。与其折腾,不如就在这凡人家里住下。

反正债呀恩呀,都不重要。

凡人寿短,百年后青年老死,她还能继承这间房子。

况且,以瞎子的身体状况,怕是能坚持十年,就烧高香了。

公冶情打量着自己的房子,干净整洁,家具齐整。

墙角的高几,放着个铜香炉,袅袅青烟飘起,香气幽冷。

不错不错,她很满意。

或许是饿久了,骤然吃了东西,头有些昏沉。

本想等瞎子洗碗回来,再聊几句,可是等着等着,就搂着被子睡了过去。

等公冶情醒来,已是月上中天。

窗缝里嵌着的一弯残月,小小的,不注意看甚至发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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