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窗外的梅树开了又谢。

公冶情没有养过灵兽,她依稀记得前世养过一只边牧,可是早已记不清细节了。

凡人短短二十余年时光,放在今生万年的生命里,就像滴入大海的一滴水,被稀释得无影无踪。

可是,随着一日日和瞎子相处,她越发觉得他像自己养的一只灵兽,而且是病恹恹、没什么用的那种。

正如此刻,她静静坐着,看他笨拙地拆着一只粽子。

“你家乡的食物,吃起来有些麻烦。”瞎子睁大眼睛,双眼失焦,手指上沾满了粘稠的糯米汁水,试图解开粽子上缠绕的棉线。

因为看不见,他越拆越乱。

符合预期,公冶情如是想到。

这只粽子,本就是一时兴起,用几匝棉线紧紧捆牢的,纵然是正常人,不借助工具,拆起来也很难。

她托着腮,看着他继续拆粽子。

日光逐渐西移。

瞎子也察觉到了照在脸上的阳光一点点消失,寒意上涌。

“不吃了。”他颓然放下粽子,伸手向茶杯的方向摸索去,想喝口茶。

公冶情提前拿走了茶杯,心如止水般,看着瞎子伸手在桌子上摸索。

过了许久,他终于捂着嘴小声咳嗽起来。

“喝吧。”她推过去茶杯,顺手拿起粽子,指甲轻轻划过,棉线断裂。

“咚咚咚!”门外传来敲门声,隔壁吴婶笑嘻嘻地跨进来。

“自家种的菘菜,我带了些来。”她放下臂弯里挎着的竹篮,像在自己家一样,一屁股坐在长凳上。

她努努嘴:“劳烦情姑娘帮老婆子倒口水。”

公冶情扫了眼桌上的茶壶,转身离开。

漫无目的地沿着村落里的小路走着,时值盛夏,路边坐满了乘凉的村民,看到她,大家纷纷热情打招呼。

“请姑娘吃了吗?”

“姑娘帮我问问医师,还要继续吃药吗?”

瞎子会些三脚猫的医术,时常为村人诊治。村民贫苦,遇到没钱的,便是提两根萝卜来,他也肯看病。

时间久了,很受村人拥戴。

作为医师的助手,公冶情常常无法接受这样的热情。

等她从人群中走出来,手里已被人强行塞了一把小青菜和三五个核桃。

实在是推辞不掉。

估摸着时间,吴婶应该是说完话了,她慢吞吞地往回走。

瞎子和离开前一样,坐在原位捧着粽子,小口吃着。

她随手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给自己倒了杯茶。

“阿情,你年纪也不小了,可想成亲?”瞎子忽然开口。

公冶情一动不动,她走神了。

瞎子听她不说话,只当是女儿家害羞,他微微一笑,瞬间满室生香。

“吴婶有个侄儿,是下河村的教书先生,今年二十四岁,长得是一表人才,性子也温和。”瞎子继续道。

公冶情忽然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瞎子继续温声道:“你未婚他未娶,很是般配。你若愿意,明日吴婶子带他过来,让你看看。”

她目瞪口呆,自己是错过了些什么吗?突然就快进到人生大事上了。

“不用了,我对教书先生无意。”公冶情断然拒绝。

瞎子脸颊突然飞上红晕:“你该不会是对我有意吧?可是咱们不合适,我身子不好,怕要连累你。”

公冶情:“……”

“你想多了,我之前曾有过个道…夫君。”她声音冷冷的,“后来死了。”

瞎子沉默。

过了许久,他小心翼翼道:“你还年轻,人生漫长,不必在一棵树上吊死。你的家人,也不愿看你现在这样。”

家人?公冶情在舌尖品味了一下这两个字。是师父南宫宸,师伯明霜序,还是师兄明霄,亦或是只打过两次照面的徒弟?

“我没有家人。”公冶情平静地补充道,“他们都死了。”

瞎子叹气:“你怎么比我还倒霉呀?”

“我身体健康,眼睛也很好。”她拽着瞎子的袖子,牵他去洗手。

还不忘补充一句:“定能长长久久地活下去。”

瞎子的小院里没有水井,要想用水只能去屋后的小溪里。

这个时节,炎热多雨,小溪的水也跟着涨起来,颇有几分河流的气势。

瞎子蹲在河边,双手探向水面,认真地搓洗着指头。

忽然,夜空亮起。

赤色的焰照亮公冶情的眸子,房子着火了。

噼噼啪啪的燃爆声,伴随着人群嘈杂的吵闹声,传入二人耳中。

“扑了个空,他跑了!”

“追,肯定没走远。”

隔着梅树,她看到一队拿着雪亮刀刃的黑衣人,快速从小屋里跑出来。

公冶情拽住瞎子,低喝一声:“走!”

瞎子却站在原地不动,面露释然:“他们是来找我的,你快跑吧。”说着,他将一个华丽的钱袋塞进她手里。

“村里的人都知道我和你在一起,怎么跑得掉?”

瞎子早有预料,应对自如道:“只要抓住了我,他们自然不会再管旁人,别耽误了,快走吧。”

公冶情盯着树林那边的不速之客,心中迅速思索。他们一上来就放火烧屋,绝非善意,不知道瞎子和他们有什么仇怨。

瞎子落到他们手里,定然讨不了好。

当下,最正确的做法自然是丢下瞎子,她有信心能换个地方重新生活。

只是,这并不是公冶情会做的事情。

“救了我,真是你八辈子的福分。”公冶情轻笑一声,握住瞎子的手,跳入溪中。

上流刚下过雨,溪水湍急,还夹杂着树枝石块。

她如游鱼一般,牵着瞎子躲过杂物,游到河对面。

今夜无月,离了火光就是一片黑暗。好在神躯尚在,黑暗料峭的溪岸在她眼里就和白天一样清晰。

“小心。”她牵着瞎子,绕过一块大石,钻进树林里。

瞎子苦笑:“你何必如此呢?把自己牵涉进来。”

公冶情没有回答,反而提问:“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捉你。”

黑暗中,瞎子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卵石上,他却面色淡然,毫不慌张。她意识到这几年自己似乎忽视了些什么,观察瞎子的气度举止,并不像个生长在荒村里的山野游医。

瞎子顿了顿,整理了一下话语,低声道:“我父母有份家业,我虽无意继承,但我的兄弟并不放心。你看,他们这不就派人来找我了。”

他说着说着忽然笑起来,眼中闪过几丝悲凉。

公冶情心中明了,原来是烂俗的挣家业呀!

她打量了一下瞎子:“所以,你的眼睛和病,也都是挣家业中落下的?”

瞎子摇摇头:“这倒是不是,三年前开始,这眼睛莫名其妙的就不好了。寻了不少良医,他们都说不是疾病毒药导致的。”

迟疑了一会,他补充了一句:“是天生该如此。”

公冶情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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