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罗家,仲敏和卿甫将大厅的茶几抹干净,把那件花重金购来的戏袍摊在茶几上。老罗头推动轮椅,围着戏袍转,东瞧瞧西摸摸,说:“大值啊,这是织金蟒袍,看这些金色的线,可都是金丝。”
先前仲敏就说过是织金,卿甫曾见过织金织物,他没有专研,难以分辨真假,既然连老行家老罗头都说是织金,必然就不会错。
“这袍子极好,就是有几处污浊的地方。”仲敏唯一的不满处,也仅是这一点。
“必须找专业的人来处理。”卿甫轻抚织物。
“我多少懂点,但是戏袍我不敢下手,先收起来,再去请个人来清洗。爸,你认识这方面的人吧?”仲敏对自己有几斤几两十分清楚。
“要我看来,就不要再做处理了,这样的东西,自有行家购买。”老罗头不赞同。
保持原状最好,就怕清洗时出什么岔子。
织物的保存是门学问,仲敏颇有经验——他自己就收藏着几张补子。
戏袍就这样暂时存放在罗家,仲敏几天后去定制了一个玻璃柜子,把这件戏袍挂进玻璃柜里,摆放在自己寝室中。
原本想摆在店中,但是老罗头说这东西的味道似乎不对,怕是来历不明。
要是还能联系上卖家,或许能从他们口中套出话来,只是那些卖家交易过后,就再也联系不上,也不知道名姓。
过了一段日子,卿甫惦记朱馆主的事,问仲敏是有吴镇梅花图的消息,仲敏一拍头,说:“忘记问我家老头打听得怎样。”
这些天仲敏的记忆力明显不行,连帐都算错,这么精明的一个人,突然变得迷迷糊糊。
再见仲敏眼圈发黑,面色发青,令人担心是否健康出了问题。
卿甫素来不管个人私事,他对仲敏印象不错,这人又是老罗头的儿子,便在仲敏缩在长椅上打哈欠时,问他是不是病了。
“连你也这样说,我老爹今早还问我呢。”仲敏显得无奈。
“老赵,说出来你肯定不信,我夜里总做怪梦,醒来也不记得梦见的是什么,总觉得心悸,冷汗流个不停。我正在想要不要找人去瞧下我家宅子。”仲敏这人迷信风水,才有这样的念头。
“找风水师不如去看医生。”卿甫素来不信风水,他以前也不信鬼魂。
“还别说,也许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前晚还梦见有个人影在我床前荡来荡去。这么说应该去请个道士才对。”仲敏揉着眼睛,困意一阵阵袭来。
卿甫自从卿年出过事后,对这类东西就保留意见,不再说什么。
仲敏冷不丁说道:“自从那件戏袍挂我房间里,我就没睡过安稳觉。”
“搬去大厅,或是收起来,那是来历不明的东西,没叫你显摆。”卿甫也开始觉得恐怕与那件戏袍有关系。
“我要请我师兄来看看,这类邪物,得给它镇一镇。”仲敏说着就去掏手机,打他师兄的电话。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有个师兄,仲敏的生活经历是比较复杂的。
下午,一位穿道袍带齐道具的人来到古玩店,由于是仲敏的师兄,免费服务,就让他顺便看下店铺的风水如何(兼职看风水),这人说借水生财,让仲敏在店内弄个大水箱,养几尾鱼。
都是老生常谈。
道士进罗家,四处走动,先是说洗手间与厨房的位置不好,不过不碍事,进了书房则说以前就告诉仲敏,书房收藏的器物阴气重,需要在门内贴符,说着就从背包中取出几张符递给仲敏。
仲敏说:“书房平日很正常,没有什么不适感,主要还是我那间卧室。”
于是三人一前一后,朝仲敏的卧室走去,还没迈进卧室,道士急忙一把将仲敏揪住说:“那件衣服邪得很,你怎么挂在寝室里。”
仲敏先前并没跟他师兄提过戏袍的事,他正是因为挂了戏袍才夜夜梦魇心悸,只说是找他来看下宅子。
师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些法力,一眼就瞧出那件戏袍有邪气。
“你们搞收藏的,就是不讲究,这样的东西,供起来都还怕作祟,何况是挂在主人房内。”
师兄一通说教,仲敏没回嘴,
他卧室里还有其他没摆出来的旧物,以前也没出过什么怪事。
“师兄,你还看出什么?”仲敏问。
“这东西虽然有邪气,但不强盛。挂是肯定不能挂了,收起来拿去书房好了。如果还是不放心,可以在床头贴张钟馗像,你卖古玩字画的,钟馗像总有吧。”师兄说的方法,看来十分简单。
仲敏送师兄回家,卿甫也就此回店里。
傍晚,仲敏到店里取走一幅钟馗画,卿甫揶揄:“你不会真得去买水箱金鱼吧。”
“水能生财,买来店里装饰一下,没什么不好。”仲敏如是说。
深夜,卿甫在书房看书,不知不觉读至凌晨一点,刚准备睡觉,手机突然响起。
电话里头仲敏那声音不比平日,明显在颤抖:“我师兄一睡死就叫不起来,卿甫,我刚才被吓死了,现在正在喝酒壮胆呢。”
卿甫问他:“又做恶梦了?”
仲敏仿佛没听到,自顾说:“今天我拿了张钟馗像你知道吧,就挂我床头。”
卿甫回道:“知道,怎么了?”
仲敏咽下唾液,压低声音说:“烧了。”
“怎么烧了?”卿甫惊诧。
仲敏灌了自己一口烈酒,缓过劲接着说:“自己烧的,我看着它烧呢。妈呀,那间房我是不敢回去睡了。”
挂墙上的画像会自己烧起来,本身就十分诡异,仲敏吓得瑟抖也不是装出来的,难道真是闹鬼了。
“明天再将你师兄请来看看。”
“得请个真才实料,能见到那东西真貌的高人才行啊。”仲敏已经失去对他师兄的信任。
卿甫脑中出现一个身影,是朱馆主清雅的侧影,他回:“将你老爹喊起来陪你,我去睡了。”
如果真有鬼魂之类的东西,朱馆主肯定能看到。
不过,得先去问下朱馆主,看他能不能帮这个忙。
第二日,卿甫先到店里,仲敏迟迟才来,见他那副模样实在凄惨,脸色已经不是发青而是苍白。
卿甫问:“你还好吧?”
“很不好,头疼,浑身畏冷。”仲敏往椅子上一躺,一脸疲倦。
“去看医生,别总往鬼神方面想,说不定就是病了。”
身体不适,无疑就是生病。
“卿甫,我有事没跟你说。”仲敏压低声音,以防被室外的小张与黄姐听到。
“你说。”
“我昨晚实在太倦了,就又回房间去睡,然后就看见了。”仲敏说至此,神色紧张。
“看见什么?”
“看见一个二十几岁的男子,穿件长褂,剪着一头短发,在伊伊啊啊唱戏。” “你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仲敏看了卿甫一眼,眼神恐惧:“确定,他把脸贴过来,那眼神特别幽怨,我看得特别真切,吓得大叫一声。”
卿甫沉默好一会,说道:“有个人也许能帮你。”
觐灵平日里会到茶馆走动,每天都会过去,一般待一两个钟头,其余时间不是去访友,便是在家中休闲。
觐灵交好不多,仅寥寥几人,这些交友都有共同爱好,喜欢传统乐器。觐灵古琴方面的造诣不低,曾做过一番苦练。
卿甫打觐灵手机时,他正参与友人的琴会,手机静音,直到琴会结束,觐灵才发现有一通未接电话,拨打者正是赵卿甫。
“赵先生,我下午参加琴会,手机设置静音,刚刚看到你的电话,有什么事吗?”
“朱馆主,打扰了,有件事不知道你能不能帮忙。”
“请说。”觐灵不假思索。
“这件事,说起来离奇,仲敏前段时间收购一件戏袍,挂在他自己的寝室里,便发生一些怪事,以至能看到鬼魂之类的东西。”卿甫说到这里,顿了顿,接着说:“他请过道士,道士让他挂钟馗像,据说昨夜钟馗像忽然自燃,还看到一个鬼魂,我想……”卿甫迟疑。
觐灵听到这样的陈述,已经知道为什么上找自己。
单听对方的讲述,已经觉得这事紧急,回道:“我现在有空,要不我过去看下?”
“那好,你不知道罗家位置,何况天也黑了,我过去载你。”
觐灵打电话来时,卿甫人还在店里,仲敏人也在,虽然说卿甫先前已经告诉仲敏,朱馆主有阴阳眼,仲敏仍是半信半疑,现又听说朱馆主要过来帮他排忧解难,不免惊诧。
朱觐灵馆主看起来柔柔弱弱,原来还有这样的本事。
开车前往朱宅,卿甫不由地加大油门,这些天来,他朱馆主的身影偶尔会出现在他脑海中,似乎有了念想。
无缘无故去拜访他,未免显得唐突,现在可是有正经事去见他。
当然,老赵也不是光为自己心中那点念想,他真得为仲敏担心。
抵达觐灵家院子,觐灵人正坐在院子里,见卿甫过来,把院门一锁便上卿甫的车。
卿甫边开车边问:“你家里就住你一人吗?”
“母亲和哥哥都不在临城。”
卿甫又问:“那你父亲呢?”
觐灵神色黯然:“已经过世。”
听到这话,卿甫不免在心里骂自己是木头脑袋,暗香茶馆是朱家祖辈经营下来的,如果朱馆主的父亲还在世的话,馆主就该是父亲而非儿子。
“他过世后,你便接手茶馆吗?”卿甫继续询问。
他想打听朱馆主的过往,现在正好有这个机会。
“七年前去世,那时候我大学刚毕业。” 觐灵目光一直落在窗外,他不自觉背向卿甫,这个动作,被卿甫捕抓到,卿甫从肢体语言中读懂,觐灵似乎不想追忆往事。
卿甫不再问话,觐灵沉默一会,缓缓道出:“他去世之前,与我母亲已经离婚,去世之后,我哥回来分家产,主张卖掉茶馆。”
卿甫想自己触及了朱馆主悲伤的往事,心中不忍,但也因为对方肯跟他说,又生出几分喜悦,想搭话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得嗯嗯两声。
觐灵像在自言自语,轻轻道:“他当时已经谈好卖家,是我做了阻拦。那时茶馆经营惨淡,濒临倒闭,也曾想,或许卖掉才是正确选择。”
原来暗香茶馆也濒临过倒闭,卿甫自忖:“你保住了茶馆,需要付你兄弟一笔钱吧?”
觐灵点头:“毕竟是父亲的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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