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房中几人,神色各异,精彩纷呈。

顾溪亭是最了解昭阳的,方才震怒也并非冲她,而是针对永平帝那试图夺走他的一切、现在连许暮都要算计进去的冰冷掌控。

见事不涉许暮,冷静下来之后,他反倒不认为昭阳会真强迫惊蛰做驸马,因为对她而言,那无异于将利剑束之高阁,大材小用。

他看向昭阳,见她笑得危险又算计,心下了然:永平帝全然不顾她意愿的安排,怕是已彻底触怒了自己这个好女儿,让她在某些事上下定了决心。

果然,只听昭阳话锋一转,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正经:“他坚信许暮与惊蛰皆是被你强掳并非清白之身,却为顾全他那点面子,要我选一个当驸马!我今日来,并不是想告诉你们我要选谁,而是要掀翻他的赌桌。”

顾溪亭欣然挑眉,转头与许暮对视一眼就都明白了,他二人目光又齐齐落向惊蛰。

她不请自来,破门而入,是不愿给惊蛰借故脱身的机会,既听了这许多宫廷秘辛,他此刻已无退路。

他俩能瞬间想通关窍,惊蛰又何尝不能?

然而,惊蛰虽然知道昭阳与其他权贵不同,印象也早已大为改观,但要他在此刻低头询问公主有何吩咐,终究是难以启齿。

昭阳今天来也不是想为难他,她直视惊蛰开门见山:“既知晓了我的秘密,眼下你只有两条路,要么,做我的驸马,成为困于后宅的无用之人,要么,在朝堂之上,成为我的羽翼。”

她这话看似有的选,实则霸道至极:不愿为我朝堂羽翼,便来府中做我的笼中雀吧!

无论怎么样,她都不亏。

原本惊蛰自始至终沉默着,此刻却倏然起身,行至昭阳面前。

他身量高昭阳一些,垂眸看她时目光沉静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压迫感,竟让昭阳呼吸一滞,险些败下阵来移开视线。

“昭阳,我倒是有些欣赏你了。”

“这是何意?”

“我选后者,但不是做你的羽翼,而是做你的同盟。”

同盟?平等合作,共谋大事?

昭阳眼底掠过一丝讶异:“哦?倒也不是不行。”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惊蛰不容置疑地说道:“但需约法三章,应下,我便入你局中,顺便帮你搅动风云。不应,你现在便可动手,令我彻底闭嘴。”

昭阳被他气势所慑,下意识问:“哪三章?”

虽然刚与昭阳谈及此事,但惊蛰为人处事的原则早在心里根深蒂固,倒像是比昭阳还提前做了准备,他一字一句缓缓道来:

“第一,不同流合污。为你做事可以,但不涉党争,不害忠良,不违我心中道义,你若欲行龌龊之事,恕不奉陪。”

“第二,不奉阴违旨。我要的是堂堂正正立于朝堂,凭功业说话,而非替你行那鬼蜮伎俩,你要的羽翼,若需藏于阴影之中,便找错人了。”

“第三,不允干涉我。何时进,何时退,如何行事,由我自行决断,你可下达旨意,但达成方式,由我决定,你既要用我的才,便需信我的判断。”

惊蛰话音落定,房间里安静得落针可闻,昭阳万万没料到,惊蛰不仅立刻应下,竟还敢反客为主,自定规则!

她凝视眼前这寒门学子,他眼中无惧无媚,唯有一片近乎狂妄的清醒与自信。

不过也合理,惊蛰已近临门一脚,除非杀了他,否则无人能阻他青云之志。

只不过昭阳想过他有骨气,却没想到他还能有这样的胆识,以前倒真是小瞧了这个卖馄饨的。

况且,这么好看一张脸,昭阳也确实舍不得就这么杀了他。

她所求之人也正是这与所有世家势力迥异的清流砥柱,她忽地笑了,伸出手:“如此,成交。”

惊蛰看了眼她伸出的手,并未去握,只微微颔首。

此举反倒让昭阳对他更添几分兴趣。

昭阳和惊蛰的合作虽在顾溪亭计划之内,但此刻被彻底无视的无奈还是令他忍不住出声:“昭阳,你当着我的面,挖我的墙角,还如此理直气壮,不需要解释什么吗?”

昭阳挑眉看向许暮,意有所指地回他:“顾溪亭,助我达成所愿,便是你我能结盟至今的最大回报。你最好早日助我功成,否则父皇若铁了心赐婚,你恐怕也只能造反了耶!”

她毫不掩饰将顾溪亭一并算计进去的心思,反正都是为了彼此好。

只是昭阳本以为会惹顾溪亭跳脚,却不想他竟异常平静地吐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有没有可能,我那不叫造反,叫……继承。”

昭阳听他说完,半天没反应过来,良久才愣愣地问了一句:“你什么意思?”

顾溪亭看着她愣住的样子,顿时觉得心里舒服了不少,也不能只让别人在她的算计内反复震惊吧!

只见他神色淡淡道:“本不想让这些无关的旧事困扰你,待一切尘埃落定,我也只想与昀川回云沧茶园,但你既决意保你幼弟上位,我之身世可就敏感了,与其来日因此生出嫌隙,为人利用,不若当下坦诚相告。”

许暮也轻声补充:“藏舟甚为珍视与你微末之时结下的盟谊,此前不言,是不愿徒增烦扰。”

当顾溪亭再次对昭阳平静述起自身身世、提及生父亦是仇人之时,虽然心底依然沉重,却已能坦然面对。

昭阳听得眉头紧锁,诸多往事浮现眼前,她难以置信,却又莫名信了顾溪亭:“如此说来……你是我同父异母的兄长了?”

顾溪亭无所谓地点点头,然后握住许暮的手:“若在云沧之事前,我或许会不甘地问一句为何不能争,但如今我只想早日离开这是非之地。”

是许暮让他明白,路在前方,而非身后,仇恨之外,更有相守之诺待实现。

昭阳看看眼前缱绻的二人,又瞧瞧身旁刚达成同盟却连手都不愿握一下的惊蛰,摇头叹道:“顾溪亭,我真要嫉妒你了。”

顾溪亭摇头指向她:“你少来,你皇弟年幼,对你唯命是从,你不是一直想证明女子为尊未必不如男么?机会已在眼前,我不信你会放手。”

昭阳闻言笑得坦诚:“那是自然,我虽有野心,却从不贪心,总不能既要江山,又妄图强求美人吧?”

她说着,忽而转向惊蛰戏谑道:“那不能同榻而眠,便只能共枕山河咯?”

她话音未落,竟然趁惊蛰不备,极快出手,用指尖轻佻地掠过惊蛰下颌,随即大笑着转身便走,活像个调戏了良家人的登徒浪子。

许暮与顾溪亭同时扶额,目光飘向别处,不忍直视。

惊蛰面无表情,甚至看不出喜怒,唯有那骤然攥紧《漕运新规》的手,出卖了他半分心绪。

或许因血脉关系挑明,顾溪亭觉着有必要为昭阳这流氓行径解释一二,便轻咳一声:“她以往从不这般。”

惊蛰依旧平静:“嗯。”

顾溪亭不想替昭阳收拾这种烂摊子,他正色回归正题对惊蛰说道:“如今兵分两路,你只管做你自己,与林惟清推行该行之事,我与九焙司应对庞云策及其他明枪暗箭,待其阴谋粉碎,新规必须顺利推行,大雍漕运体系若崩塌,后果同样不堪设想。”

惊蛰郑重点头,从云沧到都城,他们可藐视皇权,却绝不能拿天下百姓的命途做赌注。

许暮估算了下时辰,对惊蛰道:“让你迁往林大人府邸的圣旨,想必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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