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孩不屑的语气令她有些不舒服,她挪了两步,想离得远一些。

“我没说错啊,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这孩子见了她的反应,哼笑一声,抱着双臂,活像街边整日挑事儿的二流子,一副小大人模样:

“行了,呆在这里做什么。来都来了,你不想去见她吗?”

“她?”她是谁,这里又是哪里?

“是啊。快来,跟我走!”

说罢,她用自己那只瘦小但粗糙的小手钳住了程衍的手腕。这小手上满是疤痕与伤口愈合后的血痂,这跟本不该是一个孩子的手,

她跟在那孩子身后,二人穿梭在奔命的难民之中逆流而上。

所有人都像是没见到他们一样步履慌乱地只顾向前跑,那些手持枪戟的骑兵脸上挂着残忍而狂乱的笑。

他们杀人,简直比用鱼叉捕鱼还有简单。

程衍在无涯苦海时曾在一本风物志里读到过,有一种鱼,每年都会成群结队地逆着河流而上,在上游产卵后就这样死掉了。有人会拿着鱼叉守在它们迁徙的河边,一天下来,能捕到平时七八天的量还多的鱼。

她在书中看到的时候,心情无端有些沉闷。也许它们不知道这是一场注定死亡的旅程,也许知道,但仍要义无反顾地上路。为什么呢?

此刻逆着人流前行的分明是自己,可她却觉得这些人就像是那群鱼一样注定无路可退,却仍因为本能在一条通向死亡的路上奔逃。

她们穿过这座城的大道,拐上了一条小路。这里已经没有人了。那小孩脚步快得离奇,程衍都要紧紧跟着才不会被她甩开。

绕过一间塌了一般的破土屋,她看见了,那小院里坐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很安静的女人,安静得像是没有呼吸一样,坐在在午后柔软可亲的阳光里,手上正在缝补一件破了洞的旧衣。

在这座兵荒马乱的城中,她简直像是个假人岿然不动。

她闭着眼睛,手上穿针引线却如风一样利索。这是穷人家常做的伙计,补上十几件也赚不来几个铜板,但她们别无选择。

这分明是程衍第一次见到的脸。

可她知道那是谁。

她呆愣愣地在原地望着这小院许久,而后慢慢走了进去,走到那个女人面前蹲了下来,看着她发黄的脸,看着她眼下掩不住的细纹。

她伸出了手,随后惊讶地发现自己变成了那小女孩的模样,一样破旧但整洁的衣衫,一样没有鞋,在泥土地上踩得脏兮兮的小脚。

这一刻,那些奔命的平民停下了,溃逃的守军停下了,持枪戟的士兵也停下了,好像就天上的烈日也停下了。

她趴进女人怀中,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妈妈…”

她隐约觉得自己像是忘记了什么事。但那不重要。只要能和这个女人在一起,别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那女人手上的动作停滞了。片刻后,她露出一个惊喜的笑来,紧紧将程衍搂进怀中。

————————————

烈日如利剑刺下,像是永远也不会消散,时间在此刻定格。

“好了。你已经留得太久了,该回去了。”

她亲了一下程衍的额头:

“其实我是多么想和你永远在一起啊,因为你的生命就是我的生命。但这世上总是这样,并非每件事都能顺心如意的,不是么。”

“回去?我不要,我陪你永远留在这里不好吗?我们永远都在一起。”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句话,只知道这个女人在怀里,没有人可以伤到自己。这世上所有的痛苦,所有的迷茫,和流言蜚语,都不能靠近她分毫。

那个女人的手动了。她轻轻抚摸着程衍的长发,微微笑着:

“孩子长大了都要离开家的呀,父母不能陪你一辈子。你的路,只能你自己走下去,可惜我和你爹没办法亲眼见到。”

女人在笑。却不回答。那笑容里带着温暖的味道。

程衍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她想不通女人为什么拒绝。母亲与女儿,本来就该在一起的。

她们的命运是这天地诞生之初便不可撼动的奇迹。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什么,比母亲与女儿之间的联系更为紧密,更不可分割的了。

“这里到底是哪里?我们一起走好吗?好不好,我带你走!”

她立刻抓住承影剑:

“这一次我们不用怕那些人了,我一个人就能带你走,我们再也不用怕那些家伙,我们一起离开不好吗!”

那些几人一队的持戟士兵已经发现了这里,神情凶恶,直直地冲进这座小院。

但是她不怕。

这一次她有了举世无双的神剑,她是修道之人手握法力,还学会了天下第一的剑术,如今就连蜀山派的掌门也已经不是她的对手了,那家伙甚至接不住她三招!

区区几个凡人士兵,不过是弹指一挥的小事。

可不对。有什么不对劲。

她急得想哭,忙去牵女人的手,却惊恐地发现,那只手竟突然间变得冰冷如霜。

“真是傻丫头。你再好好看看,”

她睁开眼眼中流下血泪。眼眶中却是黑漆漆的两处无底的黑洞:

“我已经死了啊。一个死人,怎么能和你在一起呢?”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啊?”

她仍是死死抓着女人手不愿放开。一旦离开,从此再也不会有人捏着她的脸颊,说她的生命就是自己的生命。

再也见不到阳光下那个人手指灵巧地穿针引线,再见不到她眼下的细纹,也再不会有谁能像这样抱着自己,就好像彼此就是对方的全世界。

有些东西,当自己想抓住时,其实已经永远失去。

她觉得心快要碎掉了。那疼是从内向外全无任何逃避的机会,痛得人想要呕吐,想紧紧蜷缩起来,好再也不与这世间有半分瓜葛。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手里有剑,还是什么都做不了,有些事无论到了什么时候,自己依旧无能为力。

承影剑剧烈地震颤着,像是其中有什么东西就要挣脱束缚咆哮着冲出。

她发觉自己的手已不再是孩子那样柔软又无力,竟忽地变成了一双大人的手,能握剑的手。

剑在抖,人也在抖,她死死咬着牙关想抑制住正在抖动的手,与充斥心中的愤怒,这愤怒像火,要烧尽这世间所有的不甘。

那些兵士已冲了进来。

她起身,挥剑,剑刃轻而易举地刺穿了那士兵的铠甲与他的胸膛。

血顺着剑刃汩汩而下。

烈日在顷刻间爆裂开来,无间之境碎裂时一样,都在崩塌。

程衍猛地睁开眼,只觉浑身痛得像是被数人狠狠揍过,打得筋骨尽断一样。

但她还能撑着胳膊起身,至少骨头还是完好无损的。

“醒了?出什么事了,感觉怎么样?”

她才醒来,身侧立刻有一个人焦急地凑近却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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