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
裴霁再来的时候,薛婵却坐在楼下,身边的人忙着整理行装。
她惊讶:“您要走了吗?”
薛婵点点头:“是的,我还有急事,所以要走了。”
裴霁立刻上前:“您带我一起走吧,我可以做您的侍女。我娘做饭可好吃了,可以跟着一起做您的厨娘。”
薛婵淡淡道:“我已经有厨娘和侍女了。”
裴霁失落地松开她的手。
“姑娘,人我请来了。”云生领着个妇人来。
她将裴霁揽在身后,小心翼翼道:“不知是小女,冲撞到了贵人吗?”
薛婵轻摇头,伸手道:“两位请坐。”
妇人有些迷茫,也不敢坐下。
云生上前请了一遍:“别担心,我家娘子有事同你们商量,请坐吧。”
两人这才坐到了薛婵对面。
薛婵此刻才露出温和的笑意来:“裴霁,你要明白读书可能会令你很痛苦。”
裴霁道:“我不怕,我宁愿痛苦。”
薛婵看了眼裴霁,同妇人道:“她这样的人,不该埋没在此的,她应该去读书。”
厨娘苦笑了一下,本想说什么却被薛婵打断了。
薛婵将备好的东西推至她们面前,依次讲。
“这里有两封信,一封是我的手书,一封是引荐信,另外还有一些银钱。你们拿着我的手书到上京,过朱雀街寻知书巷的一处程宅。门口有棵大槐树的就是了。程宅的主人是我舅舅家,你将这封手书给他看,他会替你们安排的。”
她这话落在两人耳中,有些震惊到反应不过来。
薛婵又继续道:“我舅舅看了手书之后便会安排你们去长洲,凭着我的荐信,她就可以在李家的书院读书了。”
她没说话,裴霁已经先行反应过来,这些话都意味着什么。
厨娘后知后觉,既觉得惊喜,可又觉得惶恐。这样莫大的恩情,让她下意识想要推辞。
薛婵轻轻抬起眼,裴霁拦住了自己的母亲,上前仰起头,深深吸了两口气道。
“我要怎么报答你。”
薛婵道:“你不需要报答我,你只需要不辜负自己就好。”
“我要启程了。”
她没有再说些什么,向两人颔首,起身出门。留下的,只有书信,护送的人,还有一幅画。
裴霁展开那幅画:青鸟衔花,欲凌九天。
她抬起头。
薛婵正欲走下石阶,又回头轻声道。
“裴霁,咱们有缘再见了。”
这样一个小小的插曲稍稍让行程慢了一些,故而她们紧赶慢赶。
虽然路程很赶,薛婵还是看了许多的景,走了许多地方。
行至云州境内,汀南的花鼓戏,油羊的麻杍糕,她甚至还买了一套杨柳镇的版刻画。
又走了小半个月,她们到了云州境内,本来该经沧澜江往下一处官驿去。然而正逢谷雨天,下了场好大的雨,一行人不得不敲开沧澜江畔那座道观的门。
来开门的是个小道士,半躲在门后问她们:“几位有何事?”
云生道:“我等一行人要过沧澜江,突逢大雨无处躲避,不知可否借贵观暂避?”
“这个啊......”小道士有些犹豫,又见她们实在有些狼狈,“观中正有客人在,我且去问问,你们可否稍等?”
云生看了眼戴帷帽的薛婵,见她点头便也应声。
“好,多谢。”
那小道士忙入内去问正在檐下听雨对棋的青年与老道长。
“避雨本非大事,只是你......”老道长摸着胡子询问对坐的萧怀亭。
萧怀亭道:“哪有我在就不让人入的道理,请他们进来吧。”
小道士立刻打伞跑去开门,随后引着薛婵她们进来了。
这座道观并不大,小小一座,房屋几间,故而她们进来就瞧见檐下收棋子的萧怀亭。
初桃先认出了他,惊讶一声:“萧世子”
薛婵掀起帏帽,同听声抬头的萧怀亭撞上目光。
她意外之余,又想起来萧怀亭年初的时候刚好调任云州。
萧怀亭见她们一行人:“薛娘子怎会在云州?又往何处去?”
薛婵道:“我父亲病重,陛下允我回玉川探望。”
“这样啊......”萧怀亭暗自叹伤,却也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
身份有别,还是避开些的好。
只是想到江策,他更悲恸了。
“眼见着天就要黑了,若是你们不嫌弃,便暂时在这儿道观住一晚,明日再走吧。”
薛婵见这道观小小的,并不能容纳她们太多人,有些犹豫:“可是......”
“不必担忧,我会从这里离开,你们安心住下便是。”萧怀亭见她犹豫,轻声回应。
“那你该往何处去呢?”
萧怀亭笑了笑:“我在此处任职,又怎会有无处可去呢?”
情况实在是糟糕,薛婵也总不能让跟着她的人淋雨挨饿,便也就应下了。
萧怀亭着人将屋子收拾出来,薛婵就暂时在檐下避雨。
两人隔得远,奈何庭院小,便又显得近。
站在楼栏前,甚至可以看到雨天的清澜江。昏天漠漠,潮卷白鹭青钱满。
萧怀亭忍了忍,终究还是开口问她:“你......你还好吗?”
薛婵道:“……我挺好的。”
他本想再安慰两句,却又说不想出什么话来,干脆缄口不言。
等到薛婵被侍女引到后室,他手中紧握的棋子才重新被放回了棋篓里。
等到萧怀亭走的时候,托人带了话,这座道观里的老道长是他一位表叔伯,让她安心。
天彻底黑了,雨却还在下。
云生多点了两盏灯,方便薛婵整理书稿。
那是她自离京开始一路写下的,原先她画画,画不成之后就写字,走走停停的倒写了很多的文稿。所记并无太多特殊,也都只是游记与各方地土风貌。
其实这些记录的大多都是小事,但薛婵觉得应该要记些什么,写些什么。
书稿里还有一部分很特别,纸页老旧发黄。
那并非薛婵的手稿,而是最后一次薛贵妃给她,让她带走的。
薛婵看过那些零散的文稿,里头一大半是玉川的风物,另外一些是上京的。
听薛承淮说,薛贵妃年轻的时候就喜欢带着纸笔在山间水畔走走写写,似乎还曾说要写地志,却也没写成。
薛贵妃的那些文稿很多是烧毁了的,由黄及黑的卷边像一张张枯黄在地的叶子。
薛婵不知道为何会烧毁,也为何又留了下来。
薛贵妃没说,她也没问,只是将自己的与她的都合在一起。
那一张张的文稿被翻看着,薛婵看见了角落里的一行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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