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是个难得的晴天,在这冬日的尾声上,空气里已悄悄漫进些不同的味道,凛冽的寒逐渐消散,倒带着点湿润的暖。

楚湉醒来的时候,宋知明早已不在,也不知是何时去上的朝。

她疑惑自己竟睡得这么熟,连他起床也毫未听到任何动静,而宋知明竟也没吵醒她让她来服侍,这倒是同她预想中的大不一样。

若是被叫醒倒还好一些,她以报恩的名义入了东厂,总不能就当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主子吧,这让她欠的宋知明的情又怎么还呢?

楚湉一个人用过早膳之后,便想着找些事情来打发时间。

她对东厂并不熟悉,如今又碍于身份不好外出招摇,几番思索之下,却也只能围着东厂转了几圈。

东厂比她想象中还要无聊,处处皆是一片死寂,连和煦温暖的风都像是被高墙剪断了尾巴,只能在灰瓦间打着无声的旋。

宋知明所居住的听雨阁尤甚。

庭院里的老槐树落尽了叶子,光秃秃的枝桠像被冻僵的手指指向天空,连一点蔓延的绿意都不敢有,更别提有一丝生气。

楚湉倚在窗前,惆怅的叹了口气,不过一日的功夫,她就逛完了东厂,以后若都是这样无趣的日子,又该怎么过呢?

廊下的风依旧吹着,桌旁热茶的雾气早已散尽,楚湉支着肘腕望着窗外,只觉时光显得格外漫长。

“咚——”的一声。

忽然有团白影撞在窗纸上,惊得楚湉猛地抬头。

风吹得轻柔,断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力度,怎么闹出来这么大的动静?

楚湉正疑惑间,那团白影竟顺着窗棂缝隙钻了进来,落地时带起一阵微小的浮尘——原来是只通体雪白的猫。

那猫浑身毛发蓬松如落雪,唯独爪子沾着点灰黑,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屋里亮得惊人。

楚湉心头一动,方才的愁绪被这突如其来的小生命冲散大半,这猫生得实在可爱,引得她放轻脚步想去逗弄,孰料指尖刚要触到猫背,那猫却猛地弓起身子。

雪白的毛发瞬间炸开,像团竖起尖刺的雪球,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吼。它后腿蹬在青石砖上,前爪亮出一点粉红肉垫,锋利的爪尖闪着寒光。

一副防备极了的模样。

楚湉愣在原地,想要触摸的手悬在半空,原想唤它的声音也卡在喉咙里。

她幼时便想养一只小猫,于是父亲曾在她八岁生辰那日选了只白猫送给她。可惜妹妹一碰到猫毛浑身就会起红疹,症状实在严重,哪怕屋子里打扫得干干净净的,稍不留神还是难以避免。最终养猫的计划也只能作罢,另外给小猫找了户好人家送走了。

这猫细细看来倒与记忆力有些重合,可惜它实在太过于警惕,楚湉稍稍靠近,它便露出细小却尖利的牙齿来示威,让她想要接近也无法。

这只自带锋芒的小生灵,让这死寂的院落里,竟有了丝鲜活又带刺的生气。

楚湉凝神想了下,立马吩咐夏荷去小厨房取来今日膳食用过的鱼羹来。

她想,有了食物的吸引,大抵会容易一些。

夏荷很快便取了回来,只是她却有些犹豫:“奴婢在东厂也待了一阵时日,从来没听过东厂有养过猫,这猫只怕是外面跑来的野猫呢。”

“野猫性子凶,怕抓伤了姑娘。”

楚湉不以为意:“你看它待在这儿久了也没跑出去,许是和我投缘,又或者是饿极了,我只是喂它吃些东西,应该是没事的。”

她接过瓷碗,小心翼翼地端到了这只白猫的面前,满心期待着猫的反应。

可踏雪垂着头只是嗅了嗅,并未露出感兴趣的样子。

“姑娘还是快些将这猫弄出去吧,等会提督大人回来,要是不喜就不好了。”夏荷忍不住提醒道。

东厂上下谁不知道提督大人好洁,他居住的住所每日都要派人打扫好几遍,眼里几乎容不得一丝脏污。夏荷还听说曾经有办事不利的太监,因为不小心洒了茶水在地毯上而受了罚,这些都叫她不敢不上心。

今早服侍楚湉更衣时,她可清楚看到了留在楚湉身上那些刺眼的印记,娇嫩的肌肤上青紫相交,也不知提督大人对这可怜的小姐施加了什么样的手段。

楚湉听出了夏荷的担忧,心中虽然极其不舍,却也没有其它办法,她如今的境况和当年在家想要养猫却只得放弃差不了多少,何况她还寄居在宋知明的屋檐下,确实只能无奈送这猫儿离开。

踏雪却不是个好糊弄的,轻声的驱赶它视若罔闻,像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巡视领地一般,在这屋里晃来晃去,就是不肯走。

夏荷愈发着急,快到了提督散值的时间了,怕是不久人就回来了,她可不想让楚湉因为这只猫儿而平白受了牵连。于是她起身拿起支窗的木棍赶猫,刚挪步,在空中虚晃了两下,踏雪却立马灵活地躲开。

踏雪纵身跃到靠墙的博古架上,架子上摆放着一个青瓷花瓶,被猫爪不小心一碰,“哐当”一声摔在地上,碎瓷片顷刻间溅得满地都是。

楚湉被吓得惊呼一声,又见猫站在架子上摇摇晃晃的,生怕它掉进了那片碎瓷堆。那些锋利的瓷片定然会划破猫爪,楚湉匆忙伸出手来靠近,不顾危险想去抱它。

她甚至放慢了呼吸,唯恐惊扰到它。

可就在她终于抱住踏雪的瞬间,这猫猛地回头,尖牙猝不及防地咬住她的袖口,同时前爪狠狠一挠。楚湉品到了痛意,眉毛立马吃痛地皱了起来。

她强忍着疼,待到把猫终于平稳放在了没有碎瓷片的地上时,才堪堪松了口气。

“姑娘可有受伤?”

夏荷顾不了许多,连忙卷起楚湉的衣袖查看,只见那双纤细的藕臂上已经浮现出三道血痕,赤红血珠顺着白皙的皮肤慢慢渗出,染红了银白的绫罗袖口。

“我没事,快叫人进来收拾。”

她可不敢叫宋知明瞧见这一地狼藉,这满屋子的人连带着这只猫怕都没有好果子吃。

等等?猫呢?

一转眼的功夫,踏雪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若不是空气中漂浮着几根雪白的毛发,俨然就像没有来过一般。

“姑娘怎么办呀,大人回来会不会怪罪?”夏荷已经快要急哭了。

她见过宋知明寥寥几次,每次却都不敢直视他,那样的人即使不说话都带着无形的威压,东厂服侍的奴才个个垂首敛目,谨言慎行,无时无刻不把规矩刻在心里,生怕做错什么事触了宋知明的忌讳,换来凄惨的下场。

楚湉又何尝不惧怕他,她忍着手臂上的疼,眉心紧皱:“先收拾吧,容我想想。”

……

她不敢得罪宋知明,也没有得罪他的资本,她本意也只是想偿还他的救父之恩,在以后的日子择个机会离开,在东厂的这些日子本就该越平静越好才是。

想到这,她又叹了口气。

该怎么能让宋知明这样敏锐的人不察觉到今日的这一切呢?能逃过他的眼睛吗?

楚湉顿感头疼。

……

宋知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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