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香软玉主动投怀送抱，最难消受是美人恩。
可楚湉亲吻的技术实在算不上高明，甚至一不小心用她小小的齿尖磕在了宋知明的唇上。幸得她的动作缓慢，不然明日宋知明只怕会要顶着道暧昧的伤痕上朝。
“阿湉到底是怎么学的，咱家可没有这么教过你……”宋知明摸了摸唇角，一时竟辨不清她究竟是故意为之还是属实没掌握要领，淡淡嗤了一声。
听到这话的楚湉顿时一张脸羞赧得通红——她从小就被夫子夸天资聪颖，父母也说她学什么事情都很快，被用这样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指出来是个庸才还是头一遭。
偏偏还是在这样的事情上。
她反驳不了宋知明，心里却憋着一股子闷闷的不悦。她皱皱鼻子，很快便不欲再亲下去。
宋知明目光如炬，把她那点小动作悉数都纳入眼底。就这么轻易要放弃？可见他先前的夸奖还是说得太早了些。
宋知明眉心微拧，提醒道：“阿湉做错了事，可还没认错的。”
她可没忘记打碎了他房中珍贵的花瓶这事，楚湉自知理亏，薄薄的脸皮涨红：“是我不对，我不是故意打碎的。”
“就没了？”宋知明问她。
“我……”楚湉在脑海中搜刮，想着自己今日还做错了什么事，莫非宋知明是怪她放了那只猫进来？也是，他这样冷淡的人应当是不会喜欢这些的。
可她若是将那猫供出来，宋知明会不会命人去把它捉走啊……
楚湉咬着唇恳求：“求大人别治猫和旁人的罪，都是我不好，大人若要罚就罚我好了。”
“阿湉倒是心善，就是不知这后果你受不受得住了。”宋知明目光梭巡过她的脸，底下那双大掌忽然覆上楚湉的胳膊，稍稍用力便卷起了她的衣袖来。
楚湉身上那块被猫抓过的地方已经清理过，又上了药，伤口并不算深。
只是她皮肤极白，胳膊又细，纤细的腕子被厚厚的布条裹着，加之宋知明之前握住又隐隐渗出些鲜血来，看着倒是有些骇人。
眼见宋知明要解开布条的系带，楚湉神色有些惶恐起来。
宋知明要做什么？
“大人！别碰！”她声音里带着几分焦急的轻颤。
宋知明手中动作一顿，抬眸望她时眼底带着丝质问。楚湉并不敢直视他，于是她垂下眼睫，避开他的视线，用指尖轻轻按住白布边缘，弱弱地解释道：“这伤口沾了血气，怕冲撞了大人的清贵。”
说罢，另一只手悄悄将纱带往手臂上方拢了拢，仿佛这样就能将那点伤口彻底藏进衣袖里。
其实她是怕宋知明发难，伤口虽然不深，但若是宋知明有意扩大她的伤势，到底还是会疼。几番迂回之下，她只能找了个这样的借口，说完还偷偷用余光去觑他。
却不曾想正好撞上宋知明探究的眼神。
生生被逮住的楚湉眼睫不可自抑地颤了下。
原本藏在长睫深处的那点水光，好似揉碎了的月色，裹着胆怯全都倾泻出来，仿佛下一秒就要顺着眼角的弧度滑落。
虽然凝成了眼泪，却还未夺出眼眶，摇摇欲坠之下更添几分易碎的潋滟，像上好的琉璃盏里盛着的琼浆玉露，只需轻轻一晃，便能漾出满地的津液。
楚湉也不知是自己这是怎么了，从前也不是没有被宋知明威胁恐吓过，就连更糟糕的情形也遇见好几回，何故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事而想哭？
她忍不住去想，真是太丢脸了，竟这么容易就露了怯。
可她不知道的是，宋知明却不是这么想的。于他看来，她无声的示弱比刻意的逢迎来得动人得多，那些巧笑倩兮的问候、语带讨好的周旋，虽然也很乖，却终究像隔着层薄雾的花影，不足以让他为之动容。
可楚湉来不及落下的几滴清泪，明明什么话都没有出口，却已在他心潮漾开圈圈涟漪。
“说什么了，这就要哭？”宋知明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他修长的指节带着薄茧，异常轻柔地覆上楚湉的眼睑，旋即将那汪欲坠未坠的湿润稳稳接住了。掌心毫不意外地传来她眼睫轻颤的弧度，像受惊的蝶翼在他指尖扑腾，细碎的痒意漫过心尖。
等到楚湉反应过来时，宋知明已然俯下了身子。
呼吸拂过眉骨，他的唇落在她浓密的睫羽上，将那余下的湿意慢慢地悉数吻去。
楚湉身子一僵，她想过宋知明口中的惩罚诸如种种，万万不敢想象竟是以这么温柔的方式降临。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个吻，眼下宋知明的动作好似有着属于真正的恋人之间才会有的怜惜，让她眼睫处蔓延出丝丝的暖。
这样的宋知明太不像从前她认识的他了。
楚湉感知着他刻意放轻的抚触，心头涌起一阵恍惚的陌生。
楚湉对宋知明的畏惧，从第一面伊始。平心而论，宋知明生得也是极好的，他面如冠玉、风姿翩翩，和谢尚这个上京城里有名的美男子比起来也不逊色半分。
可与旁人不同的是，他的眉眼间却带着生人勿近的冷冽，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她每每见着他，都强自撑着勇气面对，唯恐自己行差踏错触了他的锋芒。
惊惧像藤蔓般缠在楚湉的心头，叫她一刻也不敢放松了警惕。
可此刻，他指腹的动作为何轻得像怕碰碎琉璃一般？
那落在眼尾的吻轻得像羽毛，好似带着无限的怜惜，将楚湉心底积郁的恐慌都轻轻熨平。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楚湉怔忡，眼前的宋知明分明还是一样的面容，气质却已截然不同，宋知明全然褪去了往日的凛冽气场，不再是那个让她望而生畏的东厂提督，倒像位温润如玉的君子，周身萦绕着光风霁月般的暖意。
这真的是他吗？还是说，真正的他本该就是这样。
“大人，”楚湉小幅度扯了扯宋知明的衣袖，迫不及待想要去验证更多。
于是她打断了眼前的亲昵。
宋知明微垂眼睑，问她：“疼吗？”
他眸色温和，抬手时举起楚湉的手臂细细查看，语气温柔得近乎缱绻，“是不是触到了你的伤口？”
楚湉瞳孔骤缩了下，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竟没有半分平日的威严，反倒掺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哄劝，宋知明微微上扬的尾音，活像是蛊人心魄的迷魂香。
叫她萌生了自己真的就像是被他捧在手心里的珍宝的错觉。
楚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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