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窄路又逢春（十四）

眼皮眉毛嘴巴鼻慢慢向下弯，最后五官从脸上消失，身后刚刚嬉笑的人僵住了神情，嘴角角慢慢又弯变平，喜悦的目光变得冷漠，最后跟那吆喝的人一样，消失了五官。

风一吹，像沙子一样消散。

这诡异扑面而来，握住剑的手攒劲，指尖泛白，沙飞到手中，硌着双手，刚刚华灯初上，人群涌动的街道不见了影子，池春水有一股莫名的急躁，顺着荒芜的街道走了一圈。

他又回到了原地。

空无一人的街道，他站在那，皱着眉头思索，“我在找人……”他在地上划了标识，下笔时手腕愣了，剑险些落地，一朵桃花在地上，被风沙遮掩，风一吹，又映入眼帘。

为什么要画一朵桃花？脑子里面慢慢混沌，他刻意避开刚刚走过的路，绕了几遍，最后又回到了原地。

他在这里逗留，是为了什么，整个人都不记得方才发生的事，一遍又一遍寻找着出路，沙子沾满了衣衫，他顺手拍落，神色迷茫，心里却有一种难言的惆怅。

裂开的地线绕着他转，池春水无路可躲，整个人感觉到缓缓的下落，眼前一片漆黑，他想自己一定是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这件事一定对他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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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眼的光照在眼皮，让人睡觉都不安宁，司遥掀开被子盖在头上，哼唧了几声继续睡，天呐，外面的鸟雀叽叽喳喳，欢乐的鸟鸣打断了美梦，她掀开被子，坐在床上伸了一个懒腰。

小桃刚刚摆放了几套衣服，司遥觉得有些热，挑了一件清透绵柔的裙子，小桃上手要给她脱衣，她穿衣不喜欢别人帮忙，就摆了摆手，小桃一脸担心，嘱咐了半天才退到屏风后。

脱了睡衣，换衣时，发现衣服太小了，睁眼仔细看了看手中的裙子，发现竟然是孩童的样式，可能是小桃拿错了。

“衣服太小了，要拿大一点的。”

听到司遥在里面说，小桃一脸疑惑走了进来，见实在穿不上，“奇怪了，以前能穿呀，可能是夫人最近每隔一段时间就炖汤，小姐又长好了，我拿量尺给小姐量量。”

记完尺寸后，司遥没有衣服穿，只好滚回被窝，腰酸背痛，感觉睡不踏实，对于一向睡眠好的她来说就是一种折磨，怎么腰也不舒服，屁股也痛，退也痛，头也痛，隔着空踢了一脚。

“啊——”

没看前面有一个柜子，正好磕到了脚，发热发麻发痛，这脚等会肯定会紫一块，哎呦，人怎么可以倒霉成这样啊，司遥起身一看，顿时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浑身痛了，她居然窝在一个小床上面睡觉。

脚也伸不开，手也伸不开，整个人像球一样缩在里面，能舒服才见鬼了，小桃拿了她的新衣服，司遥穿时不小心将一旁的米糊打在了身上。

黏糊糊的，桌子上怎么会有一碗米糊？

小桃连忙将她的衣衫掀开，皮肤上红了一块。

刚好司遥早上也有沐浴的习惯，她脱衣服时，发现浴桶太小了，自己要是进去了一定不舒服，想叫人换一个，小桃却道：“我看够了啊，洗澡又不是整个人躺水上。”

她笑司遥是不是想到水里面睡觉。

无奈之下，司遥只好讲究，身上的米糊洗干净后，整个人都清爽不少，穿衣时，她发现换洗的少了一件衣裳，少了一件抱腹，小桃知道后，连忙去找了一件。

真是一个不太平的早上。

起床后就是吃早膳了，一想到可以吃的香甜可口热乎乎的早膳就开心，等她坐在桌旁，发现小桃端了一碗米糊。

用汤匙吃了俩口，面糊的味道很淡，吃了几口司遥就放下了，说是没胃口，却也是实话，小桃见她不想吃，便没有强求，而是端着碗出去，嘱咐司遥玩的时候小心些。

桌上放着纸笔，在屋里面逛了一圈，实在无聊乏力，她用笔沾墨，在纸上写写画画，画了鸟画了花，花下又画了水，水里面又画了鱼，怎么画都觉得缺了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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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樾一向闭门不出，书本摊开在桌面，任风阅览，近日皇后和贵妃暗暗较劲，太子昀一向不得帝心，徐几次三番与司家联系，许家知道后，也发了几张邀请贴，去年春日宴偶然碰过太子一面，此人罪心逍遥，与自己并不同心。

桌上还隔置着请帖，许家三妹及笄，邀她同玩。

抬眼，那张娇艳欲滴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一缕惆怅。

选择了许家的橄榄枝，徐家心里不舒畅，以后难免要使绊子。

窗外绿叶娇嫩，泛着鹅黄，鸟儿飞上树梢，摇着脑袋，看着涟水院的姑娘，她起身换了一套淡雅的衣裙，对镜描眉，摸了用手指点了点唇脂，按上饱满的唇上。

由中间向外，匀速抹开，司樾若是衣裙淡雅，便会在妆容上花心思，比起淡粉色，她更适合明艳的枫叶红，手中褪了黄金镯，套上了一个浅色玉镯。

拿起请帖，唤了人，“备马，去一趟许家。”

如果不出意外，桓王也会在，这个如同利刃一般的男人，或许是比太子更好的人选。

玉京的路宽敞平坦，马夫稳重细腻，她坐在马车上，为何会心慌，为何会难受，她像一缕游魂，一向有力量的脸上竟然出现罕见的迷茫。

马车到了许家，许三娘在外面相迎，可见对马车上的人的重视。

司樾迅速平复了心情，下了车，俩人伸手问好，互相赞美。

“我今年才及笄呢，三天后我就要同王家三公子定亲了，不日完婚，我娘说我们俩个刚好都是家中老三，在一起正好。”女子对成婚心中都会有忐忑，人群散去，她拉着司樾说着心里话。

许三娘的名讳有一个念字，她总觉得不大吉利，寻常都让人唤她三娘。

“听说王家三公子是一个妙人，也是玉京多少贵女的梦中人呢。”

司樾安抚道。

“连姐姐也笑话我，按照我娘的意思，岂不是家中老三的人都同我有缘分，外一他外面一副样子，里面一副样子，婚后对我不好，冷眼相待或是相敬如宾我都不喜欢，可要是让我自己选，我又选不出来。”

“而且我平时睡觉都是一个人，成亲之后多了一个人，晚上能听见他的呼吸，闻到他的气息，心里会觉得不自在。”许三娘眼里满是担忧，她抬头望了一眼司樾，羡慕她无时无刻的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