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砚走出皇城时,天边已日光薄蒙。

一点黛色擦上朱甍碧瓦,树梢上挂着一弯浅浅的月牙,重重宫阙笼罩在赤橙色与黛色交织的浓墨重彩中。

门外一顶轿子在等着她,舒砚坐在轿子里,雕刻得有些粗糙的并蒂莲发簪从袖子里滑落出来,静静躺在她的裙裾上。

并蒂莲互相依偎,同根而生,像是镜子的两面,一边澄澈映照天地,一边蒙上了一层雾,默默隐藏在光的影子里。

带着伤口的指尖轻轻抚摸上,她掀开帘子,街道景色已然变幻。

再定睛时,舒砚人已经来到了鸿胪客馆。

另一顶轿子停在舒砚的身后,舒砚站在日光下,身侧的镇西都护梁平走上前来,二人行了个平礼。

“见过梁都护、舒舍人,”鸿胪寺的官员行礼,“二位这是……”

舒砚面目疏冷:“陛下派我来见见那胡宛二王子,烦请大人牵头带路。”

鸿胪寺的官员愣了愣,旋即点头说是,伸直胳膊恭敬客气了一番,而后便走在前头带起路来。

穿过鸿胪客馆的庭院,舒砚依稀可见面目各异的胡人行走,耳畔隐隐传来陌生的语言,她不知为何,心头忽地惴惴起来。

眸中那抹镇定却是未变,只是面沉如水,显得愈发难以接近。

一旁的梁平却是轻笑一声,只以为她是厌恶胡人,便靠近一些,压低声音。

“舒舍人,在下常年在边境和这些胡人打交道,我知道京畿之内大多数人都视胡人为洪水猛兽,可若想佑我国一方太平,打交道也是免不了的。”

说到此处,那梁平顿了顿,“舒舍人且安心,一会儿让御医上前瞧瞧就是,我们两个就远远站着。”

眸中竟有宽慰之色,舒砚不由怔了怔,四目相对时,见梁平眼中已无初见时的防备与淡淡的轻蔑。

便也没纠正对方,只是顺着梁平的话说了下去。

舒砚道:“多谢梁大人宽慰,食人之禄而任人之事,自当为陛下肝脑涂地,与胡人打交道在所难免,倒是梁大人才是辛苦。”

梁平轻笑两声,穿过庭院士兵忽然多了起来,几乎到了几步一个守卫的地步。

见身侧的舒砚打量着这些士兵,梁都护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状似不经意般解释。

“在下带来的那些亲眷现在都在城外,远远地安营扎寨呢。现在鸿胪客馆内的都是陛下的亲卫,可比我手下那些混账强多了。”

舒砚莞尔,眼中暗波流转。

能爬到高位上的,自然没有等闲之辈,这个梁都护或许于阴谋上差了点,可什么能做什么不该做的道理,却是比任何人都晓得。

胡宛二王子被关在一楼的房间里,几个人走到了走廊最深处,那鸿胪寺的官员边走边说着。

“人关在最里面,门窗已被钉死,自然不存在跳窗寻死或者逃跑一说;旁边的房间也空了出来,只叫旁人无处下手。”

舒砚点头说一声他们考虑周到。

甫一推开门,一股浓稠的香料味道席卷未来,舒砚眉头先是蹙了蹙,她请了陛下的圣令而来,自然率先走了进去。

方迈过门槛,打眼一瞧,便脚步一顿。

身后的人察觉到她的异样,抻着脖子往里面一瞧,屋子里哪还有胡宛二王子胡涅安的影子?!

梁平登时脸色铁青,率先发问:“人呢?哪去了!”

鸿胪寺的官员如遭雷劈一般,顾不得什么礼数规矩,直接挤了进来,站在屋子里。

不大的居室内只一眼便看扫尽全部,床上的被子团成一团,桌案下椅子规规矩矩地放着。

鸿胪寺官员神色惶惶,又急又怒又怕,一把劈开垂了一半的床幔,又一甩手臂将被子丢在地上。

床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舒砚站在门口,不动声色地转着手上的扳指。

刚进门时,床上还有褶皱,且被子摆放凌乱,明显是有人在床榻上活动过。

走进屋内,又丢给身后几人一个眼神,示意他们在门口不要动。

桌案上杯盏倒扣着摆放,乍看很规矩,可舒砚定睛一瞧,便见有一个倒扣的杯子沿壁处凝着一圈水痕。

她收回视线,漫不经心地敲了敲桌案。

神色慌乱的鸿胪寺官员小心翼翼看向舒砚,后者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衣柜。

后者当即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顿时怒从心起,几步跨过去张口就要呵斥。

舒砚先她一步,挡在身前,面向柜门的方向。

半掩的柜门露出浓稠的黑暗,她凝视着天光照不进的那条缝隙,眸光渐渐沉了下来。

屋内寂静无声,似乎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舒砚手握住门把手,一把拉开。

门轴一声轻响,电光石火之间,一个衣着颜色鲜艳的人影倏地扑了出来,舒砚眉头一动,当即就要躲开。

“舒舍人小心!”

“不好,胡涅安发病了,舒舍人快躲远些!”

舒砚手收回一半,见那人影向着自己手臂扑来后,她状似惊慌失措地愣在原地。

紧接着,一个身着胡服、头发半披的青年男子一下子扑了过来,张口咬在了舒砚的手腕上。

舒砚吃痛一声,站在最远处的梁平疾步行到一半,却是阻拦不及,此刻震怒又懊悔地劈手打在胡涅安的背上。

皮肤白皙眉目妍丽的男子竟然也不觉得痛,只是咧开嘴一笑,琥珀色的眼睛像是狼一样。

张口,说道:“我赢了,嘻嘻,我赢了,我要把你们都吃了!”

说着,牙齿重重咬合,挣扎着还准备咬过来。

舒砚手腕一圈齿痕渗出血来,她脸色苍白,旁人瞧着不知是气是怒。

那鸿胪寺官员脸色黑如锅底,几乎就要背过气去,两股战战请罪。

“舒舍人,下官看管不力,请您恕罪啊!御医,快,先来看看舒小君如何了!”

“不碍事,”舒砚拿出帕子摁在手腕上,“胡涅安……”

被叫到名字的青年霎时静了下来,像是一只小兽一般,歪着头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眼前这个陌生人。

四目相对良久,舒砚被御医检查伤口上药,那胡涅安直勾勾盯着舒砚的手腕瞧,像是入定了一般。

一旁的梁平暗叫不好,忙让人拿布条将胡涅安捆起来。

几个士兵七手八脚地上前去捆他,那胡涅安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挣脱开,一堆人倒在地上前仰后合,屋子里人仰马翻,乱成一团。

“不玩这个,不玩这个!我要告诉胡邪哥哥,你们都欺负我……呜呜呜……”

说着竟然哭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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