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愁苦,却总另有出路。」

江绮英又一次想起了幼时,慧空大师同她说过的这句话。

那时她还小,慈恩寺内祥和安宁,她对愁苦二字听得半懂不懂。

直到慧空大师圆寂,曾经的乐土化作炼狱,她的世界就像在下一场永远不会停的雨,潮湿泥泞,举步维艰。

她终于从中明白了何为愁苦,也始终记得,要另寻出路,直到从那场雨中走出来,沐浴在阳光之下。

魏曦也是魏存芳收养的孤女,魏存芳之于魏曦,正如慧空大师之于江绮英,魏存芳一死,使她失去依靠,走进雨中,幸而这时江绮英找上了门,成为了她的救命稻草,另一条出路。

有她在,她就能继续活下去,给师父报仇。

于江绮英而言,无疑也是让深陷后宫厮杀的她如虎添翼。

她道:“京中权势滔天的赵姓人家唯芙蓉殿赵夫人的娘家,如今后宫里,因我新得圣眷,赵氏视我为眼中钉,我亦有心将其取而代之,你留在宫中助我,我会帮你向赵家复仇。”

魏曦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把调整自己的情绪。

半晌后才听她开口:“师父生前一直说你名利心太重,涉红尘太深,无缘超脱,与我们殊途不同归,听闻你本做了新朝天子的妃嫔,我本以为你我之间的尘缘已尽,我不会再见你。可谁又能想到,纵使是师父,终究也逃不过红尘俗世里的一个情字,一朝入世便是身死道消。”

她的口吻看似平静,却无时无刻不在压抑着愤怒和怨恨,若非从小到大受到教化,以她本来的性情,恐怕在得知魏存芳身故的第一时间,她便会提着刀不管不顾地杀进赵家了。

但江绮英还是希望她再愤怒一点,最好不再压抑,最好全都释放出来。

于是她偏向于火上浇油地说:“用你们清修之人的话来说,这是她命定的劫数。”

“不。”魏曦斩钉截铁地踩住她的话尾,终于在命定二字下,再也按捺不住怒火,倔强地扬起泪痕交错的脸。

“师父十月怀胎,受尽折磨才得此一子,身为人母,她不忍子受难,是为人之本性,母之慈心,天经地义。凭什么,凭什么她就要因此受劫?!犯罪的是别人,对她动了邪念,将她凌虐欺辱的也是别人,凭什么死的人却是她?!就因为她生了一丝私欲,一点牵念?就因为这是道,这是清修?!我不服!这道,我不修了!”

说话间,她一把抓住江绮英的手,用力地攥着她,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伸向她的树枝。

“英英,你帮我,虽然我知道师父肯定不愿意看到我们这样,但赵家人一日不死绝,便难消我心头之恨,所以我请你,帮我!”

她的手抓得江绮英太紧,她被她拉扯着,只能弯下腰,被动地扶上她的肩膀,却误打误撞地让人误以为她是在给予她宽慰。

不过,罢了。

虽说她并不能对她的痛苦感同身受,但她们到底也是有些交情的,若能就此安慰到她,也不失是件有利可图的好事。

于是江绮英扶着魏曦的肩膀,与她郑重道:“赵氏与我恩怨已深,帮你,就是帮我自己,你不必求我。但有两点你需谨记,一,复仇之事非一朝一夕可成,你我都要忍耐忍耐再忍耐;二,我会留你在宫中,帮你入宫籍,但除了在殿中之人面前你绝对不可以暴露你的医术。”

“我答应你。”

魏曦毫不犹豫地点头。

待她情绪稳定了些,江绮英方才让半夏带她到她和春江的屋里凑合一夜。

次日一早,她便为她拿定了主意,往西平侯府递了口信,让他们帮忙给魏曦伪造一个假身份,让她以娘家送进宫的陪嫁身份获取宫籍。

眼下她在后宫炙手可热,连带着江道茂还有几个江家子弟在前朝也都得了些不大不小却要紧的差事,江道茂夫妇对她再有怨恨,但为家族计,也不敢和她贸然翻脸,她交代回来的事,很快就办得妥妥当当。

为了避人耳目,江绮英还特地给魏曦改了个名字叫冬清,虽远不及魏存芳为她取的那一个曦字大气,她却觉得只要能有机会潜在宫中,伺机为师父复仇,她什么都无所谓。

江家把她的身份从里到外都安排仔细了,她在宫中一呆就是十数天,长秋宫和芙蓉殿也无人起疑过问,算是彻底混了过去。

不过转眼三月初三就是赵宁玉的生辰,芙蓉殿为着要筹备她的寿宴,这段时日也确实没工夫再盯着凌霄殿。

只待三月三当日,薛靖海为赵宁玉在九华台设宴,请了后宫嫔妃和一众皇子公主才来为其贺寿,江绮英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又因是她赵宁玉的生辰,薛靖海额外开恩,准了她母家父兄还有两个同胞姊妹一道入席。

魏曦得知此事,说什么也要随江绮英同行,江绮英略微思量了一番,只叮嘱了她一句不可轻举妄动,便带着她和裴砚秋一并前往九华台。

她们去得不早不晚,薛靖海虽未至,席上已三三两两坐了些人。

江绮英让裴砚秋将自己准备的寿礼交给了芙蓉殿管库房的女官,便有人来引着她坐到后妃们的坐席上。

席上除了早至的范修仪外,还有几位仍在掖庭待诏的美人,想是赵宁玉仍旧不肯放弃,还想将这些人引荐出来,继而尽快与现在几乎一枝独秀的江绮英分宠。

她们中大多数人从前在闺中时,就和江绮英有过几面之缘,原和崔真一般,对她的家世出身不屑一顾,有两三个同崔真要好的,也曾多次在背后耻笑于她。

可如今她的位分远在她们之上,崔真之死更是给她们敲了一记警钟,是以明面上见了她,她们也不敢太造次,赔着笑见了礼,就算是过了。

另一头薛蕴到得也早,江绮英才将落座,一抬头便瞧见他正垂眼静静坐在自己对面,隔着奢丽的舞池,傍晚的余晖和逐渐亮起的灯火在他天生净白的脸上忽明忽灭,与他系在颌颈间的那根朱红冠带和身上平淡低调的鸦清常服相衬,宛若一尊不苟言笑,目下无尘的神像。

江绮英不由多看了几眼,却被他猛地捕捉到视线,冷不丁抬起眼睑,径直看了过来,眼神锐利若鹰隼。

江绮英连忙心虚地移动瞳孔,假装不经意地到处乱看。

所幸下一刻坐在他上首的太子便转过头与他低声说了什么,他神色一变,便只顾着与之交谈,便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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