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血莲,又名蜘蛛香。

生长于西南高山密林之中,性寒,味凉,有着一股独特的异香。入药时有理气止痛,消食止泻的作用,但因药性寒凉,走窜于人的五脏六腑,长期或过量服用,难免会伤及人的脾胃,气血两亏。

江绮英近日体魄健郎,除了被崔真打可一巴掌,为了消肿召过御医,此外从未吃用过什么药。

唯一接触过的,只有刚才在长秋宫时皇后命杜若端上来的那碗药膳。

回到凌霄殿翻阅医书的江绮英瞬间愣在原地。

女子胞宫和冲任二脉本就需充足的气血濡养,方能强身长寿,康健多子。

若江绮英当真如皇后所言,次次将她赐予的药膳送服,别说子嗣了,只怕过不了多久她自己的身子也会被拖垮。

江绮英的背脊不住发凉。

想起皇后温和从容,与世无争的神态,江绮英不禁仰头看向凌霄殿的天顶,莫名有些无力。

纵然她早就知晓皇后看似淡泊,却也并不是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想要。她目前所有退让、忍耐、算计,都是在为太子长远打算。

如今新朝后宫人数并不多,却几乎各个都有自己的儿女傍身,只因他们母族出身不显,这才除了赵宁玉的一儿一女外,并无一人能动摇东宫的根基。

从皇后的角度出发思考,陈王已是心腹大患,他们母子的夺嫡之心昭然若揭,在这种时候,倘若再让江绮英这个年轻而又有些家世和聪慧的新宠有了子嗣,只会让局势更加混乱,让太子之位更多一重隐患。

吴家受薛靖海厌恨,皇后和太子身后除了薛蕴,可谓空无一人。她没办法也不敢去赌任何的节外生枝,只能继续努力维持现状,为太子争取时间。

慈母之心拳拳,让从小根本没体会过何为母爱的江绮英都有些嫉妒太子了。

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是徒劳,她已经野蛮生长到了现在,什么母爱父爱,有或无,她都不怎么在乎了。

她能理解皇后的做法,却不代表她活该就这么任人鱼肉。

长秋宫赐下的药膳,她是一次也不会再喝,只不过问题就在于,她该如何瞒过去呢?

遑论不管是后宅还是深宫,利用药物戕害她人的事数不胜数,她虽熟读诗书文史,但对药理却是一窍不通,这次多亏薛蕴无心插柳,随口提醒了她,那下一次呢?

她不可能一直这么走运的。

她身边果然还是需要一个可靠的医家,为她保驾护航。

“半夏,明日你出宫一趟,替我往城外北邙山翠云峰一趟,找机会帮我把这张帕子交给那里一个叫魏存芳的女冠。切记,不要张扬。”

-

所幸之后数日,朝中为与江东和谈之事上下忙碌不休,薛靖海并无闲暇光顾后宫。

不用应付侍寝,就不必担心长秋宫会端来那劳什子药膳,江绮英便也能稍稍松口气。

只不过他不来,江绮英的凌霄殿却也和冷清二字完全沾不上边。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她是新宠当道,在外人看来,新帝为她罚了刘淑容,诛了崔真,皇后对她分外宠信喜爱,就是从后宅一路嚣张到后宫的赵宁玉,也没能在她这里讨到便宜,风头一时无两。

后宫中其他女子,但凡有些心眼儿,都不会再像是最开始的刘崔二人一般,更有想要曲意逢迎,寻求靠山的,五日里有三日都泡在她的凌霄殿。

江绮英一贯只作一副纯善柔和的老好人模样,明知上门的人多半各怀心思,却也从不主动逐客赶人,一律言笑晏晏地应酬着,待她们终于忍不住开口求人或试探她时,却也能把话绕着弯子装着傻挡回去,既不得罪人,也从未应承什么。

渐渐的,其他人都当她是个愚蠢胆小的绣花枕头,能有今日,也不过就是比她们多了几分运气而已,是以大多数人便也慢慢不再上门,这才换了她几日真正的清静日子。

春江对此分外不解:“听闻后宫女子互相结交扶持,你失宠时我拉你一把,我蒙冤时你为我求情,这都是再常有不过的事,何况眼下芙蓉殿虎视眈眈,若能有人在侧为你分去些注目,不也是件好事?你为何谁都不肯亲近呢?”

江绮英耐心与她解释:“陛下的后宫嫔妃位制为一后三夫人九嫔,皇后不提,夫人之位尚且只有赵氏一人,九嫔算上我,已有七人列席,除开闭门思过的刘淑容,这些日子最常来我凌霄殿走动的,便是宁芳仪、白芳容、段修容三位,她们年纪都长不出我多少,却只有段修容育有一位皇子,宁白二人虽有青春美貌,却并不得陛下宠爱,说起话来明里暗里都是对芙蓉殿的怨言,想撺掇我替她们和芙蓉殿生死斗的心藏都藏不住,这样不中用的蠢货,我结交来只会扯自己的后腿。”

在侧为她添香的裴砚秋还是没忍住,多提醒了她一句:“犬类虽蠢,却有一口獠牙,若不能让其认主,反噬起来也是能要人命的。”

江绮英却扬眉冲她灿然一笑,“自然了,我也不会和她们完全撕破脸皮,倘若她们因此便想弃了我,转投芙蓉殿,可芙蓉殿那位心高气傲,这么多年都摆明不肯容下她们,又岂会只因为区区一个我,吞下这口苍蝇?”

再者,还有一点,因为春江在场,她便不曾说出口。

便是现在的凌霄殿表面上和谐安宁,井然有序,可实际上却是个到处都在漏风的大簸箕,上下都有眼线,她能够完全信任的人,除了江家带进来的半夏和早已和她坦白另有目的的裴砚秋,就是已经对她不再那么敌视和排斥的春江,她都无法充分信任。

在这种眼皮子底下都无法清静的境地,她实在没心思再去对外结交新的盟友。

而且事先赵宁玉已替她在薛靖海面前封了口,说过她治下有方,凌霄殿内条理清晰,以至于她现在想要置换人手,都会显得不合常理,白白送给赵宁玉一个生事的名头。

但无论是凌霄殿的内政还是外事,都还不急。

她需要继续耐心地等待,等待一个最恰当的时机。

“昭仪娘子,翠云峰来人了。”

江绮英正出着神,半夏的声音却从门外轻轻响起。

此时恰是黄昏,阖宫都在忙着传膳用饭,里外正是手忙脚乱的时候。

今日厨司的菜做得不大合江绮英胃口,她随便对付了两口,就让底下的人提前收了餐食,因此比别人都要早些坐下饮饭后茶。

半夏机灵,江绮英只提了一句不要张扬,她便从始至终行事低调。

带着人从最忙最乱的尚食局过来,一路借人仰马翻的人群遮掩行迹,倒也没人注意到她和她带来的人。

回凌霄殿时她也格外小心,特意选了最不引人注目的角门来走,而这时凌霄殿其他人也都在用饭和偷闲躲懒,是以就算她已来到江绮英门前,也没什么人发觉。

江绮英忙把人邀进屋中,为防万一,转头又特意吩咐了身畔的春江:

“春江,你替我出去守着,别让任何人靠近。”

春江点头往门外走,正好便与半夏和她身后换了宫裳的女子擦肩而过。

江绮英的目光顺势从她身上落到了后者身上,待她走到近前,看清她年轻清秀的眉目和略有些惨淡的神情,江绮英不觉诧异:

“怎么是你来,你师父呢?”

那女子只对着江绮英淡淡行了个道家的礼法,口吻也不见半分红尘俗世里的恭顺谄媚:“师父为何不来,昭仪娘子心里当最有数才是,她当年劝过您,‘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但观娘子今时今日之地位,您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江绮英不以为意:“难道你希望我听进去?”

女子平静答:“不希望。”

她话音一落,原本还算安静的殿室之中忽而响起一声轻狂而快意的嗤笑。

江绮英坐在一张绘着洛神出水的丝帛坐屏前,手边扶着一段三足凭几,一会儿就咯咯笑得直不起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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