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慕聿并未提高音量,反而将那清冽的嗓音压得更沉、更稳。
一字一句,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殿宇中:
“陛下,臣说,心之所向,九死不悔,沈枝意是罪臣之女,也是臣认定的妻,此心此身,陛下可贬可诛,不可转易。”
“轰——”
此言无异于惊雷,彻底炸碎了殿内“君臣和睦”的假面。
明帝脸上的那一丝玩味与“规劝”彻底凝固。
而后寸寸碎裂,眼底翻涌起深沉的墨色,那是帝王权威被公然挑衅时酝酿的风暴。
他缓缓从御座上站起身,明黄的袍袖无风自动。
“好,好一个‘不可转易’!”明帝的声音冷得掉冰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楚慕聿,你是在告诉朕,你要为一个罪籍女子,罔顾国法,悖逆君王?”
“陛下!”李阁老适时出声,痛心疾首,“楚大人年少位高,被女色所惑,竟至如此糊涂!此等悖逆之言,实乃……”
“实乃大不敬!”黄粱抢过话头,尖利的声音里满是亢奋,仿佛嗅到了猎物鲜血的鬣狗,“陛下,楚慕聿恃宠而骄,公然以私情凌驾国法君威,此风断不可长!臣请陛下严惩,以正朝纲!”
殿内瞬间跪倒一片,请罪声、求情声、斥责声嗡嗡作响,乱成一团。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淬了毒的针,扎在中央那个长身玉立、孤影桀骜的身影上。
赵拓穿着单薄的上衣,背着荆棘伏在地上,冷汗浸透了重重官服,心头烦躁。
什么玩意儿?
今儿他特地背着荆棘前来哭诉,眼看圣上就要行宽抚之策,轻拿轻放。
半路杀出一封情书。
大家都把注意力转到了楚慕聿的身上。
把他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忘也就忘了。
可是他还穿着一身单薄中衣,背上背着沉重的荆条,跪在殿上已经许久。
初春的寒风从殿门轰然刮进来。
吹得他这个在辽东干冷惯了的人,冻彻骨髓。
鼻子直痒痒。
赵拓伏在地上,鼻头耸了许久,终于还是没忍住:
“啊嚏!”
一声巨大的喷嚏声打断了黄粱等人的侃侃而谈。
所有的目光都**在赵拓身上。
赵拓自从上任辽东总兵以来,还头一次这么狼狈尴尬。
晶莹的鼻涕从鼻孔中流淌下来,他捆着双手还没法擦,只能把头伏地瓮声瓮气的求饶:
“陛下,末将,是末将……”
他正想求明帝让他起身缓缓。
“陛下息怒。”
一道温润平和,却如玉石清泉般穿透嘈杂的声音,自殿门方向响起。
打断了赵拓的声音。
赵拓背脊一紧,难堪的重新跪在了地上。
是容卿时的声音!
容卿时不知何时已悄然步入殿中光影交界之处。
他手持那封云锦书信,姿态从容优雅,仿佛完全没察觉到这令人窒息的压力。
他先是对御座方向恭敬一礼,随即转向楚慕聿。
唇角噙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属于旁观者的浅淡笑意,眸光却深不见底。
明帝看向他,“阿时,你怎么进来了?”
他话语亲切,可是眼底却是冰冷的戒备,“朕,正在同各位阁老商议国家大事。”
言下之意,就是他一介内务总管,不该进来听。
容卿时对明帝的话充耳不闻,却扬了扬手里的信。
“陛下,臣方才于殿外,恰好拾得此物。”
他举起手中书信,云锦缎面在光影下流转着柔和光泽:
“臣怕是紧要私函,耽误了小阁老的要事,所以冒昧带入,不曾想竟然撞见各位大人在……议政。”
他的出现和话语,像一颗投入沸油的冰水,让激烈的场面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凝滞和错愕。
明帝凌厉的目光陡然射向容卿时手中的信,又转向楚慕聿。
楚慕聿的瞳孔几不可察地微微一缩,看向容卿时。
四目相对一瞬,容卿时眼底飞快掠过一丝只有彼此能懂的、冰冷的默契。
黄粱等人则是惊疑不定,这容世子此时拿出这封“情信”,是想火上浇油,还是……
容卿时迎着各方视线,继续不紧不慢道,声音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
“臣虽不知信中具体,但想来,能让小阁老于御前失态坚执若此,这沈二姑娘……或许并非仅仅‘以色惑人’之辈,陛下向来圣明烛照,赏罚分明,不如……”
他顿了顿,将书信轻轻置于身旁一名内侍捧着的托盘上,动作优雅得像在放置一件珍宝。
“不若先平息雷霆之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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