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慕聿袖中的手指蜷紧,冰凉的指尖抵着掌心。
枝枝上次送进内阁的那封“情信”,表面缠绵悱恻,内里藏着的却是辽东军械账目的关窍,助他不动声色地给赵拓挖了个坑。
那这次……恐怕也与这殿上跪着的赵拓脱不了干系。
心思电转,不过瞬息。
他抬眸,迎上明帝审视的目光,面上恰到好处地掠过一丝极淡的窘迫与坚持:
“陛下圣明,此信……确是私函,内中言辞,恐有闺阁女子不便示于人前的私语。”
他顿了顿,耳尖几不可察地泛起点薄红,像是真被那莫须有的“私语”灼到了:
“臣,恳请陛下,若信中言语过于……有碍观瞻,万请陛下留情,莫要当廷宣读,给臣,也给沈二姑娘,留些颜面。”
容卿时站在一旁挑起眉头,像看了场好戏。
是谁说小阁老铁面无私?
他倒是演得一场好戏!
将一个因情忘形、此刻又后知后觉想起礼法与脸面的权臣模样,演得入木三分。
果然,李阁老等人先是一愣,随即面上露出混杂着鄙夷与“果然如此”的讪笑,彼此交换着“年少荒唐”的眼色。
连御座上的明帝,紧绷的嘴角也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儿女情长”弄得又好气又好笑,冲淡了几分刚才的雷霆之怒。
“罢了。”明帝摆摆手,语气听不出喜怒,“朕便先瞧瞧,是怎样的‘私语’,能让朕的楚爱卿连命都不要了,呈上来。”
容卿时垂眸,亲自将托盘举过头顶,奉至御前。
经过楚慕聿身侧时,眼风极快地从他面上扫过,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书信被明帝修长的手指拈起。
殿内落针可闻,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那双掌握生杀大权的手上,看着他慢条斯理地拆开云锦封套,抽出内里素雅的信笺。
起初,明帝眉头微挑,唇边残留着一丝未散的戏谑弧度,仿佛在期待看到什么香艳词句。
然而,当他的目光掠过开头的问候,迅速落到中间某几行时,那点弧度骤然僵住。
指尖捏着信纸的边缘,微微用力,几乎要嵌进纸面。
明帝的目光死死锁在信笺那几行字上,指尖的冰凉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妾的瑞香坊在辽东近日追踪到赵总兵麾下,近岁除朝廷定额粮饷外,还多征了民夫万余,又于营后鹰嘴岭僻处另筑仓廪,不知所储何物?《管子》有言:‘仓廪实而知礼节’,边军仓廪,为何要避人耳目?恐其‘实’非粮秣,或为不可示人之铁甲利兵乎?妾一介女流,妄测边将,罪该万死。然念及大人常忧国事,辽东稳则北境安,故冒死以闻。纸短情长,万望珍重。”
不是预想中的浓情蜜意,更非邀宠献媚!
这哪里是什么闺阁私语?
这分明是一封直刺要害的密报!
一瞬间,无数念头在明帝脑中炸开:
赵拓要那么多仓库做什么?
真的只是囤积粮草?
为何要选在“鹰嘴岭僻处”?
辽东……这些年朝廷对其倚重甚深,莫非真的已经养虎成患?
明帝握着信纸的手背,青筋微凸。
再次抬眼看向赵拓时,那目光已不带丝毫温度,只剩下冰冷的审视与评估,如同屠夫在掂量待宰牲畜的分量。
凌厉的视线只在赵拓背上停留了一瞬,便如潮水般收回。
跪在殿中的赵拓,正被初春的寒意和长久的跪姿折磨得有些恍惚,鼻尖还残留着方才喷嚏带来的酸痒。
可突然之间,一股远比物理寒冷更刺骨的危机感,毫无征兆地攫住了他!
仿佛被暗处最危险的猛兽盯上。
他背脊猛地一僵,连背上荆条的刺痛都瞬间清晰了数倍。
那目光虽只一掠而过,却让他如芒在背,冷汗瞬间湿透了单薄的中衣。
怎么回事?陛下的眼神为何如此冰冷刺骨?
殿内的寂静持续发酵,落针可闻。
众人虽然看不到信的内容,但明帝骤变的神色却足以让所有人心跳失衡。
黄粱忍不住用极低的声音,侧头对身旁的李阁老嘀咕:“李公,陛下这神情不像是看到儿女私信该有的啊?倒像是……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奏报?”
李阁老眉头紧锁,捻着胡须的指尖有些发僵,同样压低声音回应,带着难以置信:
“莫非……那沈氏女信中,并不是什么情话?”
他浑浊的老眼精光一闪,“小阁老刚才才还故作羞怯,说什么‘私语’、‘留颜面’,不会是障眼法吧?”
王阁老也凑过来,声音细若蚊蚋:“陛下看赵总兵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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