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说不明白,或许伽兰岛上的瘴气消解了一部分观音泪的毒性。
闻言张鹤思索片刻,倏地眼睛一亮,道:“许是因为水梨兰。”
“水梨兰带有特殊的毒性,你眼睛能看见影子第一次是在哪儿?”他问道。
霍铃七在瘦马上摇摇晃晃,思索道:“在玉山阁。”
听着那三个字,孟璃观一怔,牵着绳的手紧攥了起来。在玉山阁的那夜,霍铃七忽然唤自己的名字是因为眼睛有恢复的迹象了吗?那她为何又将这话给吞了下去,装作懵然不知。
他没有说话,低垂着眼睑,默默听两人的对谈。
“那便对了,在靠近水梨兰的地方,因兰花的香气使得你体内的观音泪毒性有所压制。”张鹤抿了抿唇,便琢磨出了法子,再抬眼已经是古朴幽静的古刹,一具通身镀金的大佛伫立于楼宇间,神态肃穆。
孟璃观搀着霍铃七下马,他戴着一顶枯绿的蓑帽,脸上落有道道斑驳的光影。
“山里倒是凉快哈!”霍铃七打趣道。
持明双手合十对着他们福了福身,轻声道:“我们先去为二位准备厢房,便由鹤师弟带着你们随处走走。”
他知晓霍铃七二人已经知晓张鹤的身份,便毫无隐瞒,将一些布置安排好。
霍铃七要解毒,至少要在兰若寺待上三个月。张鹤介绍:“后山有一处兰若寺开辟的野温泉,从前是供给皇亲贵族的,如今荒废了,恰好能给你药浴。”
“这里是弟子们平日诵经打坐的地方,千万不要随意踏入。”他指着一处佛堂,提醒。
兰若寺不大,背靠着一大片的银杏林,如今还不是银杏叶黄的时候,棵棵坠着青绿色的果子。
风吹过树丛时,沙沙的叶动声也格外虔诚肃穆,孟璃观盯着窗前的木铃,晃了一下,又一下。木铃里面没有铃舌,故而没有声音。
旧黄色在穗子在铃身中经风飘摇,小时候的他,无论如何垫脚抬手总是够不到。
他双手合十,指尖顶着额头,轻轻闭上眼睛。
方丈曾说,修习佛法者,身边无佛,心中有佛。
佛若在他心中窥见那些污浊的,不能置于人前的心思,只怕会收回福泽,将他打入炼狱,受烈火烹油之刑。
夜色像是整个倾覆过来,天陡然就黑了,再装模作样撒上几个零碎的星子。
孟璃观梦到自己提着灯走在林中,穿着不合脚的靴子,那还是他母亲唯一亲手为他做的。靴子深深陷入污泥里,上面的针脚早就污秽不堪。他每走一步都像有人抱着他的腿,寸步难行。
他满头大汗,忽然听到风声。
风由缓到急,逐渐变得又狠又利,孟璃观抬起手触向早已麻木的面庞,上面裂开一道口子,鲜红涌了出来!
他来不及细想,一道利剑便刺了过来。
孟璃观惊险地侧过身,他在冰寒的剑光上终于见到了那双亮得吓人的眼睛。
提灯四分五裂地摔在地上,带着昏暗烛火的蜡烛倒扣着没入污泥中。四周一片漆黑,唯有剑光如同凝滞一般盘旋停在半空。
他手里攥着孤零零的提杆,贴着剑身几乎是复刻了招式与剑客缠斗在一起。
他闻着她发中的气息,是雨,是木,是山间良久挥散的冷雾。
“观儿,回来——”
孟璃观忽然听到一道唤声,那声音如针如钩,教他又熟悉又陌生。他脚步虚浮,眼看就要被拖回曾经的金陵。
不!
他的心弦铮然一响。
迎着剑拥上眼前的人,看着心心念念的咲命沾上殷红的血。
霍铃七的声音同样也是冷的:“是你把我害成这个样子,怎么,还渴望我心软吗?”
孟璃观抬起眼睛,好像下雨了,霍铃七额前的发是湿润的,眼睛却迥然有神,他不禁想:原来霍铃七的双眼能看见时,竟然是这个模样。
他抚着霍铃七消瘦的肩膀,从上到下,他痴狂地盯着她。
告诉我,你是不是——
告诉我,你师父是不是——
他想催眠她,他想证明一切,解开一切的谜团。
“你疯了?”霍铃七逃脱,一剑削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孟璃观胸口渗着血,脚步却泰然自若,“是我们都疯了。”
他轻轻抬起霍铃七持剑的手,再次靠近自己身侧,盼望着污泥将两人一齐往下坠。
“我苦心造诣只是对你好,你也喜欢这份好。”
孟璃观轻声道。
两人的心跳逐渐重合在一起,霍铃七放下剑,垂眉敛目,那是一种面对情感时的温厚内敛。
“是,我喜欢你对我好......”她道。
孟璃观道:“那我就会继续对你好。”
霍女侠——
世上没人能抵过温柔刀,没人能推拒他人不求回报的好,哪怕这好是图穷匕见,暗藏锋刃。
霍铃七的手轻轻触在他脸侧的伤口,声音如水,尾音则像逐渐退潮的河畔。
“你......”
孟璃观猛地睁开眼睛,他身上半盖着兰若寺厢房的被褥,带着淡淡的檀香。
他神色微定,再看清眼前模糊不清的身影后瞳孔有扩大了几分。
霍铃七半蹲在床前,只穿了一间单薄的衣衫,冰凉的指尖正抚触着他的眉心。
“霍铃七?”孟璃观愣了一下,出声道。
霍铃七显然被他冷不丁的声音吓了一跳,赶紧缩回手,道:“你这么大声作什么?吓我一跳。”
孟璃观顺势拉住他的手腕,佯装温怒:“你大半夜偷闯入我房中,还用这只手——”
他盯着这只手,故意迟缓道:“轻薄我。”
“唉你可不要污蔑我,脸皮薄些可好啊?”霍铃七收回自己的手,两只手使劲缩了缩。
她小声道:“其实我只是想知道你长什么样?可惜手只可见骨相不可见皮相。”
孟璃观干巴巴地笑了笑:“马上就能看见了,何必急于一时。”
“我先在心里猜测一番你的相貌,等得见天光的那一日,再对比来看是不是同我想的一样。”霍铃七的声音回荡在夜色里。
“只怕要让你失望了。”孟璃观支起身,他没有点灯,两道湿漉漉的影子就这么伫立在黑暗里。
霍铃七龇牙:“当初在定风坞,他们可是你是很俊俏的,许多大姑娘都心仪于你的。”
孟璃观故作懵懂:“你认为什么才叫俊俏。”
“总要比我师兄俏三分罢。”言罢霍铃七才想起自己说了什么,噤了声。
她不知道孟璃观始终盯着她,一呼一吸后又展露强撑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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