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眼时,归笙已经站在了一座气势恢宏的殿宇中。
她懵然抬头,就见三丈开外,十二阶上,尊座中的男人俯首望来。
归笙心口一跳。
又是熟悉的,想要将此人收入囊中的心动。
“没想到一段时间不见,你攀上了那穆氏的小少主。”
烛烬淡淡开口,语气中毫无争风吃醋,倒有几分对她颇有本事的欣赏。
归笙歪头:“没想到大人同情人分开后,还会再关注情人的私事。”
她语带嘲讽,烛烬却毫不动怒,神色平静。
他道:“你若帮我做一件事,我便答应你上回提出的条件。”
归笙挑眉,屈指在自己额角敲了两记,敲出几分苦恼的神色:“嘶,我记性不大好,还请大人提醒我一下,我上回提出的条件是?”
她揶揄的意味昭彰不掩,四下的侍卫意识到自家大人遭到冒犯,纷纷祭出武器,投向归笙的目光不善至极。
归笙浑然不惧自身岌岌可危的处境,仍旧眼带笑意,无声打趣上座的男人,端的是一派宁可牡丹花下死的落拓不羁。
半晌,也不知是被她厚脸皮的行径所震撼,还是他求助的事情真的很要紧,烛烬非但没有生气,还做了个手势。
一众护卫鸣金收兵,退了出去,殿中只余下了他二人。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怪异。
归笙眨了眨眼,率先道:“大人,站着好累,我想坐下。”
烛烬:“请便。”
归笙瞄瞄两侧的数十张座椅:“坐哪里?”
烛烬正在斟酌接下来要说的话,没留意她狡黠的神色,随口回了句:“随意,都可以。”
话音才落,一阵香风降临身侧。
归笙在他座椅的扶手上一屁股坐下,还将他原本搭在那里的手臂挤了出去,坐稳了,又大剌剌地翘起个二郎腿,晃啊晃的,怡然自得。
她低头看他,神色间看不出一丝冒犯他的心虚,尽是兴致盎然的探究,似乎在等他发怒,等他这张过于肃不可侵的面容被生动的情绪玷染。
迎着烛烬愣神的目光,归笙理直气壮道:“不是大人说的吗?‘都可以’。”
烛烬:“……”
归笙预想的训斥驱赶统统没有,烛烬轻咳一声,眼中竟是泛起些许笑意。
他任由她坐,道:“先谈正事。”
归笙:“好啊。”
她也不绕弯子,直截了当地问:“大人想让我做什么事?和上次的是一件事吗?”
烛烬点了点头,道:“你既参与五方盛会,也和穆氏少主走得近,近来应当听到了有关穆氏的一些风声。”
归笙回想了一番,从脑海里一堆纷杂的讯息中精准挑出:“大人是说,传闻穆氏近些年声名鹊起,是因为他们宗门内部炼制出了一件举世无双的法宝?”
烛烬:“没错,而且这不是传闻,而是事实。”
归笙来了兴趣:“那么此次五方盛会期间,怎么不见穆氏修士使用这法宝?”
烛烬眉目沉肃:“不,他们一直在使用。”
“这件法宝相当于一个穆氏所有修士共用的中枢,他们在比试中的一招一式,皆可从中汲取力量,且无需依托任何媒介。”
归笙“嚯”了一声:“那还真挺稀奇。”
烛烬:“但这法宝有个特性,也是唯一的弱点——”
“它需要寄养于人体血肉之中,方得以延续保存。”
听到此处,又结合他之前所说的话,归笙瞬间有所猜测,睁大了眼:“莫非……”
烛烬颔首道:“如今以血肉滋养法宝的人,正是他们的小少主。”
停顿了一下,他缓缓地道:“这法宝并非近些年才炼出,但在之前的许多年里,它给予穆氏的助益微乎其微,穆氏的成长极其缓慢,因此我原本并未将他们放在眼里。”
“然而到了这一代,这位小少主的体质与法宝十分灵通契合,法宝的力量与日俱增,穆氏亦迅速强盛壮大,已经到了不能再放任不管的地步。”
归笙摸摸下巴:“你是担心,穆氏威胁到你宗门的地位?”
烛烬淡淡道:“未雨绸缪,有备无患。”
他接着道:“我试过许多种方法,想要将这小少主解决掉,但穆氏将他保护得太好,没有任何陷阱能近他的身,所以屡屡失败。”
“除非……”
他的目光落到她的身上,像在看一柄无比趁手的刀。
“除非他自己配合着,瞒过守卫的眼睛,与人私会,将自己送入陷阱。”
归笙恍然:“所以,你要拜托我的事情,就是取出他身体里的法宝?”
烛烬:“没错。”
归笙不置可否,继续追问:“法宝寄养在他血肉的何处?”
烛烬抬手,点了点自己的左胸。
心脏的位置。
归笙目不转睛,却不是因为这个藏宝之处,而是被那指尖下的事物吸引。
有点想埋进去。
诡异的是,直觉告诉她,这种事她似乎做过。
……不能再想下去了。
把莫名其妙的念头打消,归笙正色道:“我考虑一下。”
烛烬诧异道:“为何还需要考虑?”
“你对待他,不就是对待一个消遣的玩物么?”
归笙愣了一下。
扪心自问,他说得没错。
对待那位小情人,她对其形色的贪恋,远多过对他本人寥寥无几的情感。
按理说,就是要她立刻去取出法宝,她应该也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才对。
但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归笙就是无法轻易答应这种事。
她的脑袋里仿佛有两个人在争吵,一个说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杀人嘛,另一个说不可不可万万不可,各执一词,相持不下。
归笙揉了揉胀痛的额角,坚持道:“反正我暂时无法给大人答复,大人若是不想等,大可再寻别的方法咯。”
烛烬不说话,面容微冷。
这副妖冶的容颜染上冷峭,也别有一番风味。
归笙先前就被勾了一下,这下彻底色令智昏,俯身搂住他的脖颈。
凝视近在咫尺的眼眸,她柔声道:“不过呢,大人若是肯放下身段,给我尝点甜头,我或许就会很快答应了……久别重逢,大人就不想我吗?”
说完归笙脸就绿了。
有时候她真觉得自己这张嘴和她不太熟。
思绪稍微松懈一下,一些奇怪的话就脱口而出了。
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次数多了,归笙都快给自己下了诊断,她确实得了一种疾病,一个身体里有两种性格的那种。
归笙这边正在为自己的身体状况感到忧虑,那边烛烬似乎有些愣神,有与她相似的困惑在眼底一闪而过。
他看着归笙搂在自己脖颈上的手,似乎想一把挥开,又似乎想做点别的什么,思绪也是一阵激烈纠结。
沉吟良久,最终,烛烬抬起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可以。”
意识到对方在说什么可以,瞬间吓得清醒过来的归笙:不,不可以!
她猛挣手腕,却蓦地闻到一股奇异的味道。
似烧沸的烈酒,又似草木焚尽的烟灰气息,醉人呛人皆有,霸道地冲入她的鼻腔。
这就是归笙断片前最后的印象了。
意识再度回笼时,归笙发现自己已经从站着变成了躺着。
衣服也不见了。
一条白皙遒劲的手臂,压着一层单薄的被褥,轻轻揽在她的肩头。
归笙:“……”
归笙无法用连贯且清晰的字句来表达她此刻的心情。
唯一能将就拼凑起来的念头是:她真的不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
以及,是一个很能接受现实的人。
追悔莫及已毫无意义,归笙勉强接受了眼下的状况。
罢了,和断了的情人藕断丝连也不是什么新鲜事,连就连吧。
归笙说服了自己,慢吞吞地仰起头。
然后就吓得差点从榻上蹦起来。
身旁的人竟然一直醒着,那双暗金的竖瞳不声不响地看着她,也不知看了多久。
见她吓得不轻,烛烬顿了顿,貌似也意识到自己方才那样有些吓人。
揽在归笙肩头的手向下,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脊背。
一拍一拍间,归笙慢慢冷静下来。
她轻咳一声,自知失态,有些尴尬。
人在尴尬的时候就会下意识假装很忙碌,归笙也不例外。
她的目光四处游移,急吼吼地想找点事做。
还真让她找到了。
归笙的视线停在烛烬的额角。
她眉尖轻蹙,探出指尖,摩挲起他额角的那道疤痕。
无端地,归笙觉得这道疤痕十分碍眼,似乎它原本不该存在于这张容颜上。
还有……
归笙狐疑地瞅了瞅自己的手。
为何她这手一碰到烛烬,就忍不住想搔他的下巴,盘他的后颈,顺他的脊背?
分明这人跟狸奴半点都不像,一点都不毛茸茸的啊。
见归笙莫名钻研起自己的手,烛烬低下头问:“在想什么?”
归笙:“想摸摸你。”
烛烬:“……”
他又露出那种有点疑惑,有点无奈,但不反驳亦不训斥,无声放纵的表情。
乍一看去面色如常,细微之处却如此生动。
心间怜爱泛滥,考虑到二人已恢复情人关系,归笙决定顺从本心。
她捧住他的脸,一顿搓揉捏扁,完成了一套标准的盘狸奴流程。
自始至终,烛烬都清清淡淡地望着她,默许了她的冒犯行径。
但他不知道的是,有些时候,纵容无异于推波助澜。
归笙被这种欲拒还迎的目光炙烤着,一时恶向胆边生,作恶的手更加肆无忌惮,哪里能惹得那眉梢眼角花摇枝颤,便伸手探向哪里。
不消片刻,她便被扣住手腕,压过头顶,腰身也被托起。
柔软浓密的长发,艳丽的黑色纱幔般垂落,随俯身的男人将她淹没。
罗帐摇月,照不眠。
……
半夜,归笙霍然睁眼。
她仰面对着天花板,瞳孔剧烈地震。
她好像,做了一个好可怕、好恐怖的噩梦。
她梦到这些天的一切,其实只是北原魔使嫁衣鬼要求她演的一出戏。
她梦到她和她的另一个情人,在上一个魔鼎中才真刀实枪地打过一架,关系恶劣得要命。
她还梦到和身旁躺着的这一位,虽然从隙中人的魔鼎出来后关系缓和了许多,但也远没到能亲亲抱抱的地步。
某些相隔不久的香艳画面在脑海里疯狂闪回,归笙天崩地裂地抬起手,缓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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