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窗外的人影,归笙霎时警觉:是谁?

她刚和情人闹了别扭,还把门摔在了他的脸上,以她对他性格的了解,他不会再主动登门。

难不成是那孔雀宗门觉得暗箱操作不够,还要派人来杀她灭口,以求万无一失?

没必要吧。

归笙拎起屋角的狼牙铁棒,蹑手蹑脚地接近窗户,小心翼翼地抹掉窗纸一角,向外看去。

“当——”

狼牙铁棒直挺挺掉到地上。

归笙直接将窗纸整个揭了下来,不可思议地望着窗外的男人。

“大人?”

陌生而又熟稔的称呼,就这么从喉咙间顺畅地滚了出来。

对了,她跟她这位前任情人的关系存续期间,她一直谦恭地唤对方“大人”。

窗外,烛烬一袭深色的夜行衣,身形似冷峭夜风中一枝秀拔的墨竹。

他开门见山道:“一事相求,重重酬谢。”

归笙看烛烬的眼神微变,像在看一只自投罗网的鹰。

她轻咳一声,本来打算矜持一下,说几句诸如“我可没有吃回头草的习惯”“你跪下来求我我就答应你”之类对待前任情人的话。

但犹豫片刻,她还是屈从于自己的需求,白给道:“你进了这个屋子,我就答应你。”

毕竟她对这个男人的渴求实在太过强烈。

但这渴求又有点复杂,不似纯粹的爱欲,而更偏向……

想要将此人牢牢地拴在手心,关进一个漂亮的笼子,然后带回家里。

归笙被自己阴暗的想法吓了一大跳,又开始觉得自己染上精神疾病了。

那边的烛烬也一时没作声。

归笙见他迟迟不动,判断他是一时放不下身段。

也对,她那第二宗门的小情人都不愿进这破屋子,何况这第一宗门的宗主呢。

归笙也不着急,手指搭在窗沿,慢腾腾地回想二人之前的相处片段,虽然她也不知道这种事情为何居然还要刻意回想。

让她想想……他二人的情人关系是因为什么崩掉的来着?

好像是因为遇到一次棘手的追杀,他把她踹出去挡刀,她把他丢下去当饵,他又卸了她一条胳膊防止她跟着爬上岩石,她折了他的一条腿让他只能跪着缓慢御剑……

类似种种的操作层出不穷,二人险些双双阵亡,逃出生天后就马不停蹄地断了关系。

归笙:“……”

该说不说,她觉得他们真是好般配的一对呢。

一定要牢牢锁死彼此,不要再出去祸害别人了。

归笙正这么虔诚地想着,腰间蓦地一紧,一只手臂横过她的腰际,将她从窗边搬开。

人影一闪,烛烬坐在了她方才嗦面条的桌边。

归笙眨了眨眼,也走过去,倒了两杯水,在烛烬的对面坐下。

她将茶盏朝烛烬面前一推:“我说话算话,大人直接说吧,找我所为何事?”

烛烬执起茶盏,凑到唇边欲饮,却注意到什么,动作一停。

茶盏边沿,胭脂色的唇印未消。

他抬头,对面的女子托腮含笑,亮晶晶的眼眸闪动着狡黠的光彩。

她是故意的。

烛烬放下茶盏,没再动它。

他沉吟片刻,忽然从手上卸下一枚扳指,放在了归笙的面前。

归笙当然认得此物,是这位宗主的储物戒。

戒体光华流灿,昭告戒内储量丰足,装有成千上万的法宝,是他多年南征北讨积累下来的硕果。

作为曾经的情人,归笙知道曾有不少人前仆后继潜伏到他的身边,不求刺杀成功,只求至少能断他一指,从而带走这储物戒,从此一生的荣华富贵、大道坦途便有了着落。

她也曾向他讨要过,得到的回答是:“少白日做梦。”

然而这会儿,他就这么干脆利索地把储物戒卸给了她。

归笙:“大人?”

烛烬:“你先答应,此事若成,此物便是报酬。”

归笙“嘶”了一声:“我不是说,大人只要进了这个屋子,我便一口答应么?”

烛烬淡声道:“戏言不作数。”

归笙打量他片晌,恍然:“看来此事着实棘手,大人是在担心说出口后,我会当场反悔,所以想先用丰厚的报酬诱我答应。”

“倘若我没有猜错,大人此刻的另一只手上,应该正拿着……”

她遽然出手,一把将烛烬搭在膝头的手拿上来。

果不其然,他另一手中正有一样书契状的法宝,光芒璀璨,明显正在运转生效。

归笙挑眉道:“践诺法宝。”

倘若她方才一口答应,这法宝便会迫使她与烛烬结成契约,一旦她毁诺,必然面临着生不如死的折磨。

幸好她太了解他了。

在她的记忆中,她的这位前任情人为了达成目的,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被她当面戳穿暗手,烛烬也不愠不怒,反倒有几分好奇:“连储物戒都动摇不了你,你不妨说说,你想要的报酬是什么?”

归笙就等着他这句话。

她唇角上扬,探出指尖,沿着男人的衣襟缓缓下移。

“我想要什么,大人瞧我这虎视眈眈的眼神,早该心知肚明,何必故作无知?”

“……”

手指被握住,然后丢到一边。

烛烬眉目不动,语气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除了此事,其他皆可。”

归笙撇了撇嘴。

她一看就知道,这人还在记恨她上回遇到刺杀时把他踢出去呢。

她这位前任情人数不清的缺点中有十分突出的一项,那就是锱铢必较,睚眦必报,心眼比针尖还小。

他可以把她丢出去挡刀,但她绝不能以相同的方式回敬,否则在他看来就是大不敬。

归笙忽然觉得自己的眼光好差。

她以前是怎么想的,怎么看上的这个徒有其表的男人?

以及现在她又是怎么想的,还想在这个男人身上栽第二次?

归笙越来越觉得自己的精神状况堪忧了。

她的过去和现在好像分裂成了两个人,彼此之间的行事风格大相径庭,还互相看不上,时不时就给她造成无法理解过去的自己的困扰。

下一刻,归笙这个分裂的猜想就得到了印证。

因为她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先随便说点什么他能答应的,无论如何先重新留在他身边,再徐徐图之!

这念头嘈杂不已,吵得归笙心浮气躁。

她暗斥一声:闭嘴我自有办法!

这念头便奇异地消停了。

归笙舒了口气,看来自己的症状还不算太严重。

她对烛烬道:“既然大人不答应,那么,恕不送客。”

在对方露出被拒绝的震怒前,归笙直接一巴掌拍了个传送符在他脑门上,一眨眼就把人传送走了。

……

虽然归笙第一轮就被淘汰出局,但由于问道营的客居会提供到盛会结束,她便安安心心地继续住下了。

之后的几天,归笙白日寻欢作乐,与其他参会的修士四处游耍,晚上享受分文不花的居所,乐得清闲自在。

然而今天,有一事极为碍眼。

归笙皱眉瞅着不远处,一行修士为了吃白饭,掀了凡人的摊子。

那些修士的服饰极为眼熟,与她那位前任情人所穿的是同一形制。

显然,这些恃强凌弱的修士正是他门下的修士。

眼见对面的行径越来越过分,甚至有符修点着了火符,嘻嘻哈哈地往凡人身上贴。

归笙看不下去了,把狼牙铁棒往肩上一扛,步履生风地走过去,一棒抡倒了那名符修。

那群修士一愣,随即勃然大怒:“一介散修,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归笙把那一家子凡人推进屋里,反手掩上门。

随即她转身,对准那帮修士,举起狼牙铁棒:“那就试试吧。”

“乒乒乓乓咚咚啪!”

一炷香后,归笙一脚踢开满地不省人事的修士,在周围一众仰慕的注视下,拖着狼牙铁棒,踉踉跄跄地走掉了。

虽然赢得有点勉强,但好歹赢了。

然而走到人烟稀少的地方,归笙立刻龇牙咧嘴地坐了下来,举起手里的狼牙铁棒默默流泪。

怎么回事?

这不是她的武器吗?

她怎么好像不太会用的样子?

为何方才教训那帮修士时,她总是下意识把这玩意儿丢出去呢?!

她这一身伤,都是她扔完后惊觉没了武器,狼狈去捡时挨的!

归笙郁闷地思考,自己是不是记错了自己的惯用武器,其实她更擅长的是飞镖那种要扔出去的小巧武器来的?

就这么郁闷到了晚上,归笙一身的窝囊伤总算不疼了。

还好还好,她虽然脑子疑似出了点问题,但这具身体的恢复力还是极其强悍的,比寻常的人族修士要强上许多倍。

归笙呜呼哀哉地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往远处热闹的街市走去。

街上熙熙攘攘,人流如潮,归笙一路走一路瞧。

瞧着瞧着,她的上下眼皮开始打起了架。

算算时辰,确实也可以休息了。

可是从这里回到问道营,还有相当不容小觑的一段路程,尤其在此刻她困得快要原地躺下的情况下,这段路程就显得更加遥远。

正当归笙绝望纠结之际,她余光一扫,扫到一家装扮得格外幽雅别致的酒楼。

从外观上看,这酒楼一看就是个不大正经的地方。

但记忆中,她似乎没少来这种地方。

“……”

归笙捏捏鼻梁,想着来都来了,这里头至少绝对是有能躺着的地方的。

睡觉要紧。

归笙的记忆没有骗她,自从踏进楼内,她就跟回了老家一样如鱼得水。

从同龟公打交道,到从一行低眉顺目的美少年中挑出个唱曲的,再到进屋躺上美人榻的一套流程,她轻车熟路地就做完了。

归笙:……为何会感到有几分羞耻和不适呢!

她感觉自己不是这样的人啊!而且也很抵制这种行为的!

不过浓重的困意很快就打倒了纷杂的心绪,归笙越发觉得身下的美人榻真是舒适。

不知为何,她先前挑选的那名唱曲少年迟迟不来。

归笙完全不恼,甚至还松了一大口气,因为她单纯就是想找个地方睡个觉,并暗暗祈祷最好对方就不要来了。

昏昏欲睡间,归笙又担心之后那少年还是会来,会弄出点动静把她吵醒,便撑着眼皮起身,拿来一副纸笔。

这屋中的宣纸本是吟文弄墨、红袖添香必备的风雅之物,此刻却被半睡半醒的她题下东倒西歪的八个大字:“醒前自便,不要吵我。”

写完,归笙把宣纸往脸上一盖,字迹朝上,聊以遮光,便安安心心地睡去了。

然而睡了没多久,她便察觉脸上的宣纸被人揭走了。

归笙迷迷蒙蒙地,刚睁开眼,眼前就是一黑。

这人把灯灭了。

归笙想这人真是有礼貌,看她睡着,还帮她灭灯呢。

不过对方在黑暗中呆上一夜,当真不会觉得无聊么?

归笙心道一声抱歉,但她实在是太困了,就委屈对方无聊一夜吧。

她翻了个身,面朝美人榻里侧,抱起脑袋正打算继续睡,身后却冷不丁贴上一具躯体。

这是要抱着她一起睡?

归笙顿觉不妥,屈肘捣捣身后的人,哄道:“别闹,自己去玩一会儿。”

不料身后的人非但没有离去,反而伸出手,从她的肘间穿过,锢住了她的腰身。

又张开五指,指骨修长冰凉,陷进她腹部的软肉,越嵌越深,直到她不堪忍受,发出一声闷哼。

身体仿佛被一条蛇死死缠住,窒息的同时,鼻间迷离的香气若隐若现,归笙觉得更困了。

罢了,这么香,就当背后粘了只香囊吧。

正当归笙第不知道多少次准备睡去时,颈间倏地刺痛。

香囊咬人了?!

归笙一个激灵,两眼一睁,这下是彻底醒了。

到这份上,身后烦人个不停的家伙是谁,她就是根木头也知道了。

归笙愤怒地捏起拳头,毫不留情地向后捶去,却被身后的人扣住手腕,压上头顶,翻不了身。

颈间的唇齿一路吮咬下去,不知是旖旎的调情,还是发泄的报复。

归笙被咬得头脑发沉,白日打架的伤又没痊愈,一时乏力,挣扎不脱,便索性躺着当条死鱼。

身后的人发觉她的缴械,似乎更生气了,直起身,一口咬住她的耳垂。

归笙吃痛,缩了一下,也怒了:“你到底想干嘛?”

池凛含着她的耳垂不放,模糊不清地道:“你自己写的‘醒前自便’。”

归笙:“不是这种‘自便’法!”

池凛充耳不闻,寒声道:“晾了我一天,却跑到这种地方快活,你把我当什么了?”

归笙觉得这家伙简直是恶人先告状,当即寸步不让,阴阳怪气地怼回去道:“这不是挑了间雅致干净的屋子,方便你这金尊玉贵的小少主冒名顶替登堂入室么?”

她嘴皮子厉害,池凛被堵得哑口无言,也自知理亏,憋了半晌,埋头到她颈间,默不作声地耍赖。

归笙气笑了,笑着笑着,气也消了。

罢了罢了,谁叫她大度呢?

赶紧把人哄好,放她睡觉要紧。

她道:“好了好了,你不肯进我的破烂屋子,我背着你偷偷到这里来寻欢作乐,我们都惹得对方不快了,这下扯平了。”

归笙一边说着,一边拿过池凛的手,从乾坤袋里摸出那只偷来的珠串,往他手腕上一捋。

那珠串色彩斑驳,却皆是暗色调,如今戴在池凛的碗上,直似盛开在玉白琮石上的一环阴鸷诡丽的花。

归笙一本正经道:“喏,送给你的赔罪礼。”

又好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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