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天牢,潮湿闷热。石壁上沁着水珠,顺着墨青的苔藓一路往下,在寂静的夜里砸出沉闷的声响。

这里没有天窗,也没有昼夜交替。只有一盏破旧的烛台,燃出些许微弱的光亮。

铁栅栏上浮着一层暗红,烛火昏暗,让人分不清那是斑驳的铁锈还是早已凝固的血污。

通道狭长却密不透风,就连吸入的空气都散发出一股难闻的腥臭。

死亡的气息无孔不入,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天牢的最深处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死寂和绝望,向来也只有罪大恶极的人才会被关押在此处。

萧恒仍穿着那件华贵精美的朱紫色蟒袍,却再也没了往日的矜贵。

他神色空洞地坐在石床上,眼底没有一丝波动,像是一汪死寂的潭水,泛不起任何波澜。

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也压根就没人在意。

“萧恒。”

看守的狱卒冷漠地唤了他一声,他却依旧置若罔闻。

狱卒正要发难,可还没开口就被人厉声制住:“退下。”

那嗓音虽然冷淡,却也带了几分女子特有的低柔。

或许是被关了太久,久到他已经分不清那是真实的声音还是他耳中的幻觉。

“萧恒……”

直到耳畔再度传来一声呼唤,他才终于迟疑地抬起眼眸。

心头浮起一丝莫名的期盼,可当他看清来人的面容后,眼中顿时划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像是失望,也像是庆幸。

“你来干什么?”

哪怕陷入囹圄,他也丝毫不肯示弱,仍带着那副生人勿近的倨傲。

咫尺外的晏宁被他问的心头一怔,良久才敛下眸光,郁郁轻叹:“我来看看你。”

“你不该来。”

明明只隔着一道铁栅栏,可他们却早已成为两个世界的人。

一明一暗,永不交融。

她知道自己不该来,可相识一场,无论是生离还是死别,她都应该来见他一面。

“你后悔吗?”

她的语气很淡,既没有怨恨愤怒,也没有得意嘲讽,平淡到让人听不出任何情绪。

萧恒没有回答,可空洞的眼神中却生出了几分残酷的挣扎。

后悔吗?

他自然是后悔的。可比起后悔,更多的仍是不甘。

他做了那么多筹划,明明早就胜券在握,却还是中了萧御的圈套。

无论是晏宁还是晁公公,最后都无情地欺骗了他。

看着他眼底的桀骜,晏宁眸光微闪,连最后一丝怜悯都化为了自嘲。

他那样骄傲不驯,便是一败涂地,也只会迁怒他人,永远都不会自省。

可笑的是自己竟还以为他会为曾经的选择悔恨莫及。

像是对她的失望毫无察觉,又或者根本就不在意,萧恒犹豫着问起了谢澜音。

“澜音,她还好吗?”

他都已经自身难保了,却还想着那个背刺他的人。

哦,对了,他或许还不知道是谁害他败落至此。

纵使看见了她眼底浓烈的嘲讽,萧恒也仍未退缩:“她怎么样了?萧御有没有为难她?”

看着他对谢澜音一往情深的模样,晏宁眸光一闪,骤然陷入了沉默。

她很想将自己知道的那一切都告诉他,然后看他痛苦挣扎、悔恨失望。

可到底是自己曾经喜欢过的人,她又怎么能狠心做出落井下石的事来?

她的沉默让萧恒心急如焚,可再怎么心焦火燎,此时此刻他也只能眼巴巴地等着。

他盼着她能顾念往日情谊,怜悯他身陷囹圄,将谢澜音的处境告知于他。

望着那双为情所困、焦急无助的眼眸,晏宁终是生出了几分怜悯。

“她很好。”

见她态度软化,萧恒眼中蓦然生出了一股勇气。

“宁宁,我能不能再求你一件事?”

望着他眼底的希冀,晏宁还是没能忍心拒绝:“你说。”

“求你放她一条生路,好吗?”

相识多年,她从未见萧恒如此卑微地求过谁。可此番他为了谢澜音,竟如此低声下气地哀求自己。

“你就这么爱她?”

究竟是怎样的刻骨铭心,才会让他连尊严都能抛下。

她无法用任何语言来形容此刻的感受,只是越发觉得从前的付出像个笑话。

萧恒没有说话,但眼底的执着已经替他做出了回答。

“她不会有事。”

“谢谢你……”

她应下之后,萧恒眸光一松,眼底倾泻出一片感激。

“萧恒……”转身前,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底满是悲悯,“但愿你真的不会后悔。”

萧恒听得一怔,半晌没有接话,只沉默地目送她离去。

烛光轻轻晃动,在爬满墨青苔藓的墙壁上投下了一层幽暗的光影。

败局已定,他怕是走不出这天牢了。没了他的庇护和安慰,澜音又该怎么办?

正当他牵肠挂肚忧思难解之时,狭长的通道内再次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他以为是晏宁去而复返,可抬眸时看见的却是他朝思暮想的面容。

“澜音……”

因为欣喜,他连呼唤都带着颤音。

眼前的谢澜音穿着一袭白衣,仍是记忆里不染纤尘的模样,只是眉眼间多了几分悲凉。

怕自己落魄潦倒的模样吓到她,萧恒甚至理了理散乱的鬓发。

“是晏宁让你来见我的吗?”

明明已经那样憔悴,可他的眼中还是覆满了关切。

谢澜音眸光一闪,沉默地垂下了眼眸。

看着她哀伤的神色,萧恒呼吸一滞,苦涩地说道:“人终有一死,我不过是先走一步罢了,你不必为我伤心。”

说着,他溢出一声轻叹,眼中浮现了一缕久违的温柔:“你的人生还很长,就算没了我,也一定要好好活着。”

哪怕走到末路,她也是他最后的牵挂和期望。

谢澜音喉头一紧,难言的酸楚在心间漫开,连呼吸都沉重起来。

抬眸的那一刻,她红了眼眶。

“你还记得褚怀安吗?”

陌生的名字听得他面上一愣,他甚至不明白此时此刻她为何要提起一个不相干的人。

望着他迷茫的眼神,谢澜音的眼中生出一缕悲哀。

察觉到她的悲戚,萧恒虽然狐疑,可更多的却还是担心:“你怎么了?”

迎着他关切的目光,谢澜音的唇边却溢出了一抹哀戚的笑。

“你忘了……”

她的反常让萧恒倍感心慌。

“我该记得什么?”

“去年春日你去歧山围猎,却因一书生误入,吓走了你想诱捕的那只猛虎。你一怒之下就命人将他抛入陷阱,害得他被猛兽活活咬死,连一具完整的尸首都没能留下……”

说到最后,她几近哽咽:“这些,你都已经忘了吗?”

隔的太久,他早已忘了那书生的面貌,却还清晰地记得,那猛虎毛发雪白,称得上是世间罕有。若制成大氅,必可讨得父皇欢心。

可那该死的书生,不但扫了他的兴致,还害得他无功而返。怒极之下,他才会让书生以命相偿。

此刻对上她仇视的眼神,萧恒眸光一滞,心头百转千回。

“你恨我?”

“是,我恨你!我恨不得亲手杀了你!”

“就为了这么一个卑贱的山野村夫,你竟然想杀我?”

震怒之下,他眼底的惊异尽数化为失望。

见他如此轻贱自己的爱人,谢澜音愤怒地咆哮道:“他不是什么山野村夫,他是我的夫君!要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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