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郭任庄间隔十个村落的,是姑姑的准婆婆的家。
距离大河不远。
这条大河将城市和乡村隔开,要是进城,需要围绕大河走上好半天,遇到渡船会更快。
这里仿佛与世隔绝,可以看到城市,那些繁华,那些笙歌,都与偏远的农村角落无关。
姑姑的准婆婆她静静伫立,往昔的风姿仍在周身若有若无地萦绕。
她身着一件洗得发白、却依旧裁剪得体的旗袍,旗袍的料子曾是上好的丝绸,如今却满是岁月的褶皱与磨损的痕迹。
领口的盘扣精致依旧,却因反复摩挲而泛出微微的毛边。
她的面容消瘦而苍白,皮肤仍透着曾经养尊处优的细腻。
眉如远黛,只是眉心常锁着一丝化不开的忧愁。
双眸明亮却失了往日的灵动,仿若幽潭深不见底,藏着无尽的落寞与惆怅。
鼻梁挺直,唇色淡如樱花,微微抿着,似在强忍着心底的悲戚。
一头乌发不再有精心打理的珠翠环绕,只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挽起,几缕碎发垂落在脸颊两侧,更添几分楚楚可怜。
她的身姿依旧婀娜,却在破旧的环境中显得格格不入。纤细的手指,本该抚弄琴弦、轻执笔墨,如今却因粗活而变得粗糙,布满了细小的伤口与茧子。
往昔,她在这庭院中吟诗作画,众星捧月般生活。家中的变故如一场暴风雨,将所有的荣华富贵席卷而空。
如今,她每日面对的是残垣断壁的庭院、荒芜的田地。曾经的使唤丫头早已散去,她不得不亲自下厨做饭,在烟熏火燎中,泪水常与炊烟一同升起。
但即便如此,在她偶尔抬头望向远方的瞬间,仍能捕捉到那骨子里残留的高贵与倔强,仿若在等待着命运的一丝转机,让她重拾那破碎的尊严与梦想。
她的身份因着形势的发展需要,被迫嫁给一位贫农家庭出身的小伙子,小伙子除了没钱以外,身体瘦削,像是营养不良,身材不高,就是姑姑的准公公。
他们的结合和当时大部分的农村的婚姻大同小异,穷人家的汉子可以娶没落地主或者中产家庭的女儿,穷人家的女儿也可以嫁给没落的地主家或者中产阶级家庭的小伙子,命运如此捉弄人,要是门当户对,恐怕还真不配,历史上不配,现实中却无奈,将就的婚姻成就将就的家庭,将就的家庭成就将就的子女。
好像都在寻找真爱和幸福,但这些东西就如同钻石一样稀少,相当可贵,不容易获得,获得的不作声,没获得的也不作声。
在沉默的时代过着默默无声的生活。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准婆婆留下了织布机,这个没被收走,织布机用来织布,单就这一点,很让浩楠的奶奶动心。
因为浩楠的奶奶非常务实,吃到肚子里才是真的,织布机就在那里,有了机子,就有了外快,有了外快,家里的男女老幼就有吃的盐和油,有钱就能买到活命的机会,哪怕物资奇缺的时代,没有钱办不成的事。
物资困难时期,昏暗的灶房里,浩楠奶奶弓着腰,凑近灶火,小心翼翼地添着柴。
那柴禾都是她从村外田埂捡来的,细细小小,她却视作宝贝。
锅里煮着稀薄的玉米粥,她时不时揭开锅盖,用勺子轻轻搅动,生怕溢出来一星半点,嘴里还念叨着:“粮食金贵,可不能浪费。”
年幼的姑姑在一旁看着,眼睛一眨不眨,把奶奶的一举一动都记在心里。
清晨,天还没亮透,奶奶就起身,摸黑穿好打着补丁的粗布衣裳,拿起扫帚清扫院子。
她的动作娴熟又利落,扫起的灰尘在微光中飞舞。
姑姑被动静吵醒,揉着惺忪睡眼,看着奶奶忙碌的身影,也赶紧爬起来帮忙。
从那以后,不管寒冬酷暑,姑姑都跟着奶奶早起,学着操持家务,勤俭持家的种子在她心底生根发芽。
日子一天天过去,姑姑出落成大姑娘,可对于婚姻和家庭,她却满心茫然。
村里的媒婆上门说亲,她坐在炕沿,双手不安地揪着衣角,低着头,红着脸,小声应着:“到了出嫁的年纪,嫁了便是。”
出嫁前一晚,奶奶坐在她身旁,拉着她的手,满是不舍:“闺女,到了婆家,可别忘了咱家的规矩,要勤俭过日子。”
姑姑轻轻点头,眼眶泛红,可心里却有些不知所措,对于未来的婚姻生活,她只是模糊地觉得,这是人生必经之路,却不知该如何经营。
姑姑对自己的出嫁没有什么感觉,只是觉得换个环境也好,这个地方呆时间太长,感到窒息,换个地方生活,也许可以创造出属于自己的幸福生活。
当然,她也为自己曾经没抱好浩楠感到内疚,哪怕花了不少钱都给报销了,她还是感到对不住哥嫂。出嫁也可能是一种惩罚,但总要走出这一步。
她出嫁了才有更多机会,待在家里,也只是给娘家人挣工分,到了婆家,就是给婆家挣工分。
在郭任庄的小院里,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下一地碎金。
姑姑坐在院子里,细心地整理着陪嫁的衣物,手指轻轻抚过那些粗布新衣,眼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与忐忑。
浩楠奶奶在一旁,看着忙碌的姑姑,眼神平静而又复杂。
她手中纳着鞋底,一针一线,动作娴熟却又缓慢,仿佛这每一针都缝进了对女儿的牵挂。“妈,您说我到了婆家,能习惯吗?”
姑姑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不安。
浩楠奶奶停下手中的活计,抬起头,目光温柔地落在姑姑脸上:“闺女,到了那儿,手脚勤快些,听婆婆的话,日子总能过好的。”
话虽这么说,可一想到家里马上就要少一个劳动力,浩楠奶奶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她想起以往农忙时,姑姑跟着她一起在田里劳作,烈日下,两人的身影在庄稼地里忙碌穿梭。
如今,姑姑这一走,家里的活儿又得重了。
但她也明白,树大分支,儿女终有自己的路要走。
迎亲那天,院子里张灯结彩,唢呐声震耳欲聋。
浩楠奶奶站在门口,看着姑姑被新郎官接走,她的嘴唇微微颤抖,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咽下。
直到迎亲队伍渐渐远去,她才缓缓转身,目光扫过院子里姑姑曾用过的农具,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
她弯下腰,拿起那把破旧的锄头,轻轻摩挲着,像是在触摸那些和姑姑一起劳作的时光。
“走吧,都走吧,往后的日子,各有各的过法咯。”她低声呢喃着,声音被热闹的喜庆声淹没。
听说小伙子像他父亲一样瘦削,看起来像是抽**上瘾的人,其实,这是遗传,生来就瘦。
小叔子长得富态,像她婆婆,看起来就是享福的人。
到姑姑发嫁前一天,世和回来了。
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农村的婚礼带着浓郁的乡土气息和时代烙印。
男方所在的村叫万宁村。
新郎穿着一身崭新的中山装,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胸前戴着一朵大红花,满脸洋溢着幸福又紧张的笑容。他站在院子里,周围是一群嘻嘻哈哈的年轻小伙,正七嘴八舌地打趣他。
新娘家那头也是一片忙碌。新娘身着红色的碎花布衣裳,这衣裳是世和用积攒许久的布票背着冰玉给奶奶,奶奶拿去换来的布料做成的。
姑姑的头发编成两条乌黑油亮的辫子,脸上略施粉黛,透着少女的娇羞。身旁的姐妹们一边帮她整理衣裳,一边叮嘱着婚后的注意事项。
婚礼那天,天刚蒙蒙亮,整个村子就开始热闹起来。男方家里张灯结彩,大门上贴着崭新的大红喜字。
院子里,几张八仙桌拼凑在一起,上面摆满了简单却丰盛的菜肴,都是乡亲们自家地里种的新鲜蔬菜和养的家禽。
迎亲队伍来了,一路敲锣打鼓,吹唢呐的师傅涨红了脸,吹得格外起劲儿。
迎亲的人带着糖果、糕点等简单的礼品,进了新娘家的院子。
一番热闹的寒暄后,新娘在母亲的搀扶下缓缓走出房门。
她眼眶红红的,既有即将离开家的不舍,也有对新生活的憧憬。
在众人的簇拥下,新郎新娘走在队伍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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